图片素材来源:国画周刊——李芥荫《月是故乡明》
设计/制图:刘雯
记忆中的蒸年馍
秦野 文/图
记忆中的蒸年馍,是在我的童年时代,每年春节前几天,从早到晚,村子上空笼罩着袅袅炊烟,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热气腾腾的馍香味。各家各户少则蒸两锅,多则四五锅,每锅三到五笼不等,有时会有亲属或邻居相互来帮忙,而年馍量的多少取决于亲戚来往人数。
为啥要蒸这么多年馍?起初母亲说是正月不蒸馍,随着年龄的增长,我逐渐明白,这只是一种迷信说法。而年馍的最终用途主要为:家人食用、走亲访友、送灯笼、待客食用、祭拜祖先及灶神等。因用途不同,馍的种类也就不同,各地叫法不同,也就不再详细列举。归根结底,主要是用量大,而春节期间,忙于走亲戚,哪有时间蒸馍?
那会儿每年蒸年馍前一天中午,母亲开始清洗蒸笼,洗干净后再晾晒,有时还要借邻居家的蒸笼。下午会准备包子馅,分素菜馅和肉菜馅及豆沙馅,豆沙都是用红豆熬制,比较浪费时间。晚上就开始用老酵和面,常常要和好几大盆面。冬天气温低,为了发面,和好的面要放在热炕上用被子盖着发面。每次母亲会叮咛:“你们睡觉时候别乱蹬,小心把面盆给我蹬翻”。
第二天一大早,全家人早起齐上阵,分工明确。父亲负责担水端笼,我负责生火烧锅,姐姐给母亲打下手,母亲将所有的心愿用力揉进面团,各种馍的加工及辅料的准备,还得是母亲,有时候大妈婶娘会来帮忙。
第一锅馍肯定会先蒸些包子,大概会赶早饭时出锅,每人吃俩包子充饥,完后接着蒸第二锅。早些年,母亲只蒸萝卜豆腐包子和豆沙包,一方面母亲不吃肉,另一方面她总觉得肉贵,包成包子吃有点浪费。豆沙包是父亲的最爱,而我总是对素馅里加些肉丁包子垂涎三尺。有时候关系好的人会相互赠送包子,不知是谁送了我家肉包子,让我吃后回味了好几天。再后来,也记不清从哪一年开始,母亲也开始蒸这种肉包子。
而我之所以能够坐在灶台前耐心烧火,是因为每次蒸馍时,母亲让我在灶膛里烧“骨角馍”(音译)。那会纯烧煤炭,灶膛内有烧过的煤灰,将灶膛口的煤灰铺平。然后给面里放上调料,搓成长粗条,轻放在铺平的煤灰上,利用灶膛内的炭火将其烤熟。将美好的希望一次次添满灶膛,看着火苗不断舔着黑色的锅底,白色的面条在火烤下逐渐变硬,再到微微发黄,品尝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享受着美食带给我的喜悦,不知不觉,馍也快出锅了。
等第一锅馍出锅,馒头的热气腾腾瞬间弥漫整个厨房,象征着来年蒸蒸日上,全家人满脸充满着喜悦与期盼。母亲便迫不及待地拿俩献给祖先和灶神和土地神,祈祷保佑全家平安,来年五谷丰登。接着会检查馍的质量,食用碱使用量,馍皮有没有裂开?根据实际情况,随时调整下锅馍的工艺与配方。因为接下来会蒸一些走亲戚用的馍,这种馍不但口感要好,外形还得漂亮,高质量的馍拿给亲戚,总会收到诸如“谁谁家的馍蒸的真好”的好评。有人因这种馍蒸翻车,拿不出手,会重新发面翌日重蒸。
馍出锅后,还要晾馍,让其冷却。为防止热馍粘连,同时为蒸下锅馍清理蒸笼,母亲会将一个个热馍快速从蒸笼里取出,然后又迅速放置到提前铺好的干净麦秸上,等第二锅馍出锅前,再将馍拾到木筛子里,木筛子瞬间变成了聚宝盆,容纳着全家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全部蒸完后,对蒸笼及厨房进行卫生清理。待晚上馍彻底冷却后,母亲还要将所有馍收拾储藏起来,不但要利于馍长久保存,还要防止老鼠偷吃。
这些年,走亲戚拜年已经不再拿馍,加上各地蒸馍店的兴起,也极大方便了大家的所需。送灯笼所带的“碱哇哇”(音译)馍,还有待客所用的馒头,大多时候都会去蒸馍店买。每年自己家里主要会蒸一些包子或花卷,还有献给祖先和灶神所用的“贡”(音译),再蒸一些甜饭和其他蒸碗,基本两锅早早结束。
今年春节,由于特殊原因,父母和我们在西安过春节,虽然前几天姐姐就说赶年前会给我们送年馍。但是,不蒸年馍好像缺了点啥?在传统习俗理念的催促下,妻子前几天就给母亲说:“妈,腊月二十八,我发一盆面,咱蒸些馍吧”?于是,也就有了腊月二十八蒸年馍的情景。
蒸年馍的忙碌场景逐渐淡化,但童年蒸年馍的记忆却逐渐清晰。蒸年馍的习惯依旧在岁末年初悠悠飘荡,延续着古老的传统习俗,延续着对真善美的追求和对美好生活的期盼。
甲辰龙年腊月二十九秦野于长安
总策划/刘龙
监制/张建全 主编/赵梓希
编辑/高思佳
愿您团团圆圆,蒸蒸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