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氨基观察,作者:武月,题图来自:AI生成
当辉瑞在2月4日的财报电话会上宣布计提29亿美元无形资产减值时,市场的目光再次聚焦ADC赛道。
其中,10亿美元的“沉没成本”,直指其B7-H4 ADC药物Felmetatug vedotin的研发终止。B7-H4,这个曾被寄予厚望的ADC新兴靶点,再次迎来一大挫折。
尽管Felmetatug vedotin早期临床数据不错,但辉瑞认为最新数据不足以改变现有标准疗法,因此,其决定终止研发。
这并非B7-H4靶点的首次挫折。2024年,辉瑞、Genmab先后终止B7-H4双抗项目,Mersana日前公布的B7-H4 ADC emiltatug ledadotin 1期临床数据,也未能达到预期。更重要的是,在外界看来,治疗越来越有可能仅限于B7-H4高表达率患者。
这意味着,药企或许需要一种生物标志物策略来识别最有可能受益的患者。而这种前瞻性测试、设计,无疑需要药企改变现有临床实践。
科学探索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注定了新药研发这条道路上充满了失败的风险。但创新药研发的魅力恰在于此。在GSK启动B7-H4 ADC HS-20089国际临床,NextCure决定最后一搏之际,B7-H4的故事远未终结。
正如默沙东全球研发总裁Dean Li所说,每个失败案例都是靶点生物学认知的必经之路。当科学探索遭遇阶段性挫折时,真正的价值往往在技术迭代与认知升级中悄悄孕育。
一、ADC潜力新靶点
在细胞免疫反应中,T细胞的增殖和活化不仅需要T细胞受体TCR提供的第一信号,还需要共刺激分子提供的第二信号。B7家族正是目前发现的共刺激分子家族之一。
研究证明,B7家族与肿瘤进展关联密切,在肿瘤免疫、自身免疫病和器官移植的临床治疗中发挥着十分重要作用,被大家熟知的PD-L1就是B7家族成员之一。
B7-H4也是B7家族的重要成员之一,其能够通过参与多种细胞信号转导通路,增强肿瘤细胞的增殖、侵袭、转移和抗凋亡能力,从而促进肿瘤进展。
研究证实,B7H4在正常组织中表达有限,但在多种肿瘤中过表达,三阴乳腺癌(TNBC,74%)、卵巢癌(OVC,77%)、子宫内膜癌(EC,94%)以及胆管上皮癌(CCA,89%)。
此前B7-H4靶点一度认为是另一个肿瘤免疫靶点,随着发现其在乳腺癌、卵巢癌及子宫内膜癌等肿瘤细胞中高表达,ADC成为B7-H4新的希望。
尤其,翰森制药的B7-H4 ADC HS-20089公布的首次人体试验数据显示,B7-H4 ADC对三阴乳腺癌的可评价治疗效果,整体有效率已达30%。从HER2、TROP2和B7-H4三阴性乳腺癌的治疗模式来看,B7-H4是继HER2、TROP2后最具潜力的新靶点。
市场火热之际,B7-H4 ADC领域曾接连诞生了超10亿美元的重磅BD。2023年,GSK以15.7亿美元引进翰森制药的HS-20089;
同年7月,映恩生物将DB-1312(B7-H4 ADC)授权给百济神州,达成最高13亿美元的合作。
除此之外,阿斯利康也早有布局。其在斥巨资买入第一三共多条ADC管线后,采用自研的TOPO1i平台开发的B7-H4 ADC AZD8205,目前处于I/II期。
目前,全球针对B7-H4靶点开发的药物超过10款,包括双抗、ADC等,但还没有靶向B7-H4的治疗或药物获批上市。
ADC则被不少药企押注。
二、撤退与荆棘
2024年1月,辉瑞宣布停止内部研发的B7-H4/CD3双抗,转而支持Seagen的B7-H4 ADC。
显然,当时的辉瑞在评估过数据后,认为ADC才是应该走的路。
2024年11月,Genmab在三季度收益电话会议上披露了重新排序的产品线,三个抗体项目被放弃,其中就包括CD3/B7H4双抗GEN1047,正处于针对实体瘤的I/II期试验。
Genmab CEO在电话会议上表示:“这些项目根本无法满足我们内部设定的高标准,即真正拥有差异化的治疗候选药物。”
辉瑞、Genmab终止项目之后,B7-H4双抗领域的竞争大幅减少,ADC成为核心角逐场。然而,这一段时间以来,围绕着B7-H4的预兆并不好。
辉瑞通过收购Seagen获得了Felmetatug vedotin,在2024年2月的研发日活动中,还曾将其列为潜在的重磅炸弹药物之一。
然而,在今年2月4日,辉瑞评估现有临床数据后认为,Felmetatug vedotin不太可能在晚期实体瘤患者(包括三阴性乳腺癌)的标准化疗方案中取得有意义的改善。同时,辉瑞强调没有发现新的安全信号。
换句话说,辉瑞认为临床效果不佳而决定终止临床,并计提10亿美元资产减值。
而此前,Seagen发布的I期临床试验显示,截至2023年7月10日,乳腺癌患者ORR为25%,卵巢癌患者ORR为20%,子宫内膜癌患者ORR为6.25%,胆道癌患者ORR为18.2%、肺癌患者ORR为16.6%。
辉瑞也曾对外表示,Felmetatug vedotin在所有TNBC患者人群中取得了治疗效果。42名TNBC患者ORR为21%,然而,直接的交叉试验比较复杂。其中16名B7-H4表达>25%的患者ORR为35%,26名B7-H4表达率低于25%或未知的患者中,ORR仅为12%。
就在辉瑞宣布终止Felmetatug vedotin临床前一个月,Mersana公布了B7H4 ADC新药XMT-1660的最新1期临床数据,并计划扩展TNBC临床研究,同时宣布获得FDA的快速通道资格(针对TOP1i ADC后线治疗)。
数据显示,仅在B7-H4高表达患者中观察到PR,中剂量组ORR为23%,高剂量组ORR为22%。在B7-H4表达低于70%的患者中,ORR为0%。
相比早期数据下降,并且这样的数据,在外界看来,治疗越来越有可能仅限于B7-H4表达率高的患者。
此外,虽然Mersana声称普遍具有良好的耐受性,但它揭示了令人担忧的毒性:任何等级的38%患者都会出现肝酶增加,14%的患者在3级时会出现肝酶增加。
这也使得市场看衰其发展前景,导致公司股价大跌。数据发布后,Mersana当天股价大跌44.62%,目前市值仅不足7500万美元。
显然,双抗之后,关于B7-H4 ADC的临床开发,也正在变得越来越复杂。
三、未来谁能上岸
B7-H4尚未成药,但仍有人在入局。
1月10日,NextCure宣布LNCB74(B7-H4 ADC)完成了1期临床首例患者给药。
此前,NextCure基于陈列平教授的背书,开发Siglec-15单抗而名声大噪,但随着Siglec-15单抗的开发失败,公司走向衰败,多个管线终止以及人员精简。
NextCure曾因临床疗效有限而放弃了B7-H4单抗NC762,转而与LegoChem Biosciences合作开发LNCB74。这成为其临床中唯一的管线,也是最后一搏。
LNCB74采用定点偶联技术,连接子采用β-葡萄糖醛酸酶(β-glucuronidase)的裂解方式,毒素为MMAE。相较于传统的VC连接子,β-glucuronidase裂解的连接子具有更优的治疗窗口,LNCB74在临床前研究中表现出良好的抗肿瘤效果。
也正因此,NextCure充满信心,认为这种新型ADC可能会改变多种癌症的治疗选择。
不论是TNBC还是EC,均充满了极大的未满足的临床需求,激励着药企不断投入研发。
去年4月份,翰森制药在clinical trails网站上,登记了HS-20089在多种实体瘤中开展和多种药物联用的一期临床试验NCT06336707,计划总入组人数为1048例。临床队列包括和PD-1/L1、化疗基础药物的联用。
一个月后,GSK在ClinicalTrials网站注册了一项HS-20089/GSK5733584的第一项国际(美国、澳大利亚、加拿大)临床试验,这也是其第4项临床试验。
百济神州也在加速临床。
BG-C9074(DB-1312)正在美国及澳大利亚进行1期临床研究,评估单药或联合替雷利珠单抗在晚期实体瘤患者中的疗效、安全性、药代动力学等,2024年4月12日已完成首例受试者的入组,预计2025年公布临床数据。今年JPM大会上披露的数据显示,初步结果看到在一名5岁卵巢癌已接受过四线治疗患者中,24周时PR达到51%;
2024年7月,BG-C9074的中国首个IND申请获得批准。
尽管热度不及B7-H3,但B7-H4也属于典型的ADC领域重点发力的靶点。据不完全统计,目前有10条ADC管线、2条双抗管线和4条B7H4单抗管线,竞争激烈。
其中,全球在研的已经进入到临床阶段的B7-H4 ADC共5款,分别为HS-20089、阿斯利康的AZD8205、BG-C9074、XMT-1660和刚刚进入临床的LNCB74。
这些药物的前路如何,还需要时间的验证。正如Felmetatug vedotin也曾取得相对积极的早期数据,然后,最新的进展是,被辉瑞战略性放弃。
这也再次提醒我们,科学探索从来都不是一条坦途。即使早期临床数据优异,前路依然难言平坦。
当然,尽管终止了Felmetatug vedotin临床,辉瑞仍在开发另一款处于临床前阶段的B7-H4 ADC,该药物使用拓扑异构酶1抑制剂作为有效载荷。
这意味着,辉瑞可能并没有完全放弃B7-H4。未来,产业界仍有可能,在B7-H4领域带来好消息。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氨基观察,作者:武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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