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都在追求自由的徐熙媛女士,如今彻底自由了。
作者|二毛
编辑|原野
黄春梅生了三个女儿,老大叫徐熙娴,老二叫徐熙媛,老三叫徐熙娣。她始终没有生出儿子,在闽南文化影响深远的台湾,这是一种原罪,所以黄春梅的日子很不好过,丈夫徐坚常常会在喝酒后对她进行家暴。
三个女儿中,徐熙媛是最勇敢的。每当看到父亲对母亲动手,她就会站出来斥责并拉开父亲,次数多了以后,保护妈妈成为徐熙媛从小到大便习惯的事情。
2010年4月26日,台东外海发生里氏6.6级地震。地震发生的那一刻,黄春梅正好跟徐熙媛在一起,她一把被女儿拉进冰箱边躲起来,天花板上的吊灯来回晃悠,黄春梅害怕掉下来会砸到她们,大S说:我会接着。
“她是老大,我只是搭档”,黄春梅对后来的记者如此形容她与这个女儿之间的关系。
只不过多年后,徐熙媛从卧室冲出来保护黄春梅的片段却让黄春梅陷入担忧,“好像从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不再为自己而活了。”
而徐熙媛对黄春梅的照顾不止局限于保护她本人。当徐坚这个父亲的角色在家庭中名存实亡后,徐熙媛便成为这个母系家族实质上的“父亲”。
徐熙媛曾问黄春梅:你们的婚姻都这样了,为什么你还不走?黄春梅没办法回答女儿,厮人再混账,家里还有座银楼,那是她们母女四人生活的保障。
为了增加黄春梅离开的底气,从中学开始,徐熙媛就通过拍广告赚钱,以减轻黄春梅的养家负担,让她敢于离开自己糟糕的婚姻生活。
后来,黄春梅坚定的向丈夫提出了离婚,这个底气,是徐熙媛给的。
关于妹妹徐熙娣的人生安排,徐熙媛也从黄春梅的肩上大包大揽了过来。她鼓励徐熙娣与自己一起出道,以S.O.S(sisters of shiu)之名,去娱乐圈打拼。
图:大S和小S早期组合S.O.S专辑
徐熙娣,从名字看就知道她的诞生有多么的不被期待。再加上从小功课差,长相不讨喜,她一直处于一种自卑的状态中。所以,徐熙娣常常崇拜姐姐的勇敢和有主见,也热衷于跟随姐姐的脚步。
在徐熙媛劝说她进娱乐圈之前,徐熙娣没有想过自己的人生要干什么,但说服她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因为她耳根子很软。
“把我们俩的聊天让观众看到,让他们觉得开心,是一件多好的职业啊。”姐姐说。短暂思考后,徐熙娣就决定加入了。
黄春梅自此有了两个著名的女儿:大S和小S,也从此告别窘迫,过上了富足的生活。
而比起母亲对姐姐的依赖,小S徐熙娣有过之而无不及。
即使决定与姐姐组合出道,但有关的行程、化妆、表演内容、服装造型等等工作,小S统统不管,全部都是由大S来完成,她只需跟着姐姐就好。
而姐妹俩的出现对于当时华人世界的综艺节目来说,可谓是惊世骇俗。
当时台湾普遍流行八点档和琼瑶式温婉女性,恪守着既定台本和端庄形象,但大小S肆无忌惮的挖鼻孔、扮鬼脸等逾规越矩的行为,在当时的综艺领域掀起了一场革命。
某期节目中,她们当着百万观众讨论卫生棉条的使用方法,这在很多观众看来简直是倒反天罡,纷纷去制作单位举报,但却也意外催生了台湾卫生棉条销量激增30%的市场奇观。
而姐妹俩的综艺节目直到今天,还在被新的年轻人追捧,B站上“徐熙娣经典cut”合集播放量超过了2.3亿次,大S凭借过往节目中所展现的“平静的疯感”,成为现在年轻人的精神代表。
不过,在姐妹俩主持《娱乐百分百》期间,大S接到拍摄《流星花园》的通告,小S需要与其他人合作主持节目,但发现自己跟谁搭档效果都不太好,不得已,只能麻烦姐姐来回跑。
徐熙娣曾说,自己的人生总有一种被大S在掌控的感觉。可是她并不想要挣脱,并极度依赖这种掌控。“当我不知道要不要做的时候,她会给我力量,我人生的很多决策都是听她的。”
让小S火遍两岸三地的《康熙来了》,就是她在姐姐的鼓励下决定接下的。
台湾综艺教父王伟忠对这个家庭的评价是:小S俗辣(没有胆量),永远不面对问题,最辛苦的就是大S,她们家一直是大S出面解决所有的事情。
乃至于后来小S的婆家因为经营的面包店出现了质量问题,被群众集体讨伐时,也是姐姐丢出了“怀孕”的话题转移了媒体火力,而当时,大S甚至都没有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怀上。
徐熙媛常常将自己比作狼,“因为没人管得住我”。实际上,她不止是狼,还是狼王。这个身份定位无论是在她的家庭里,还是在后来形成以她为中心的台娱“七仙女”团队中,都适用。
她很霸道,“全家都要听她的”。仅仅因为小S的老公是她过去不曾认识的人,她就生气到大哭,只不过会在哭完以后,仍会帮她想办法通过母亲那一关;与母亲起争执,先妥协的往往都是母亲;上学时阿雅给她们姐妹俩买早饭,因为买得不是自己喜欢的包子,她就直接把全部早餐扔进垃圾桶;Makiyo也曾对媒体坦露道,会害怕大S……
但所有人又很爱她。
阿雅记得父亲心梗住院时,比家人先到位的是大S,阿雅在急诊室东奔西跑拿各种检查报告的时候,大S就一直陪着阿雅的爸爸;Makiyo曾因个人行为陷入争议,事业停滞,经济困难,但在母亲病危急需用钱时,也是大S慷慨解囊助她度过危机;范晓萱困在转型之痛与抑郁症的折磨时,大S全程陪她一起度过……
“只要她本质上是个好人,你就得稍微包容一下她的脾气,因为好人不一定有好脾气,你也不可能只接受她的好,不接受其他。”阿雅在自传书中,如此解释与大S之间的友谊。
“我会尽我所能保护我身边的人。”对于徐熙媛来说,这是她的使命。
在徐熙媛停留过的人间,很多毛孩子得到了拯救。
“大S天生母性很强,看到任何流浪的小动物,千军万马都抵不住,大S一定会把它弄回家调养好。”王伟忠在综艺《我们一家访问人》的节目中如此形容道。
一只名为“小黑”的流浪狗在一个朦胧的清晨遇到了徐熙媛,狗生从此发生了改变。
彼时的小黑已经在上海街头流浪了很久,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三只腿也已经弯曲,两只眼睛被白色眼屎完全糊住,死神已经在一旁做准备,随时来取它狗命。
一辆车在它身边停下,跳下车的徐熙媛用围巾把小黑包裹起来,送它到宠物医院去救治。医生说小黑得了狗瘟末期,可能会在几天内死掉,但徐熙媛让医生不要放弃,继续治疗。
在小黑与死神的争夺战里,徐熙媛赢了。小黑被她带回家,活过了一年又一年。
如果你曾浏览过大S的微博,会看到不止小黑,许多只流浪的毛孩子都曾活跃在那里。
巷子里正在被暴打的女人和小孩也曾因为徐熙媛的短暂路过获得了片刻温暖。
“大S是那种路见不平,一定会拔刀相助的人。”小S曾经在节目中透露过:有一次跟大S路过一条小巷,听到楼上有人打女人和小孩,徐熙媛立马冲上去摁门铃。
施暴者打开门后问她: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没曾想大S完全不惧怕:“我管你是谁,不对就是不对,我已经报警了,你最好好自为之。”冲突眼看发生,邻居跑过来解围,后来邻居告诉她们:那个人是这个片区的黑社会老大。
曾经因为主持正义,徐熙媛吃过苦头。上中学时,因为阻止隔壁班流氓到自己班闹事,放学之后徐熙媛被流氓们围堵,徐熙娣的腿还被流氓踢断了,最后徐熙媛吼来路人帮忙才得以解困。只是当“不平”再次发生时,她还是选择拔刀。
她能成为杉菜,冥冥中有了一些历史必然。
不过,敢爱敢恨的女侠故事随着一场婚姻的结束后而结束了。后来的大S,成为了法制频道的常客,群众茶余饭后的笑话,是的,不是谈资,而是笑话。
近几年,围绕在她身上的话题,是“剥虾、床垫,卤蛋、电费……”,她原想体面收场,但与张兰母子的纠葛在一次次被动防御后,事态的发展终不如她所愿。
张兰东山再起的故事剧本里,大S是其中的关键一环。回头看,或许张兰更应该感谢儿子汪小菲在多年前的这个决定。
汪小菲在后来回忆与大S相识的初印象时,“漂亮,无忧无虑”,让他印象深刻。在一个天蓝的过分的日子里,相识不过40天的两人定下了终身之约。
在嫁给汪小菲之前,大S谈了两段备受关注的恋爱,分别是与蓝正龙4年的恋爱,以及与周渝民2年半的感情,至于多年以后与韩国艺人具俊晔的恋爱史,直到2022年两人闪婚时才被外界所熟知。
两段爱情长跑,大S都没能等来美好的结局,相处时间的长短显然无法左右感情最终的结局,与其如此,“先爱了再说”(尽管这句话是大S对具俊晔的表白,但对待感情她一向如此)。
只是十年之后,“二死一重伤”成为了这段婚姻的总结。
婚姻存续期间,张兰与汪小菲的事业重心“俏江南”生变,上市失败,母子俩也因为对赌失败被赶出董事会。此后汪小菲多有折腾:
成立茶饮品牌,大S是该品牌代言人,做电商“九份市集”,销售台湾的特产、老品牌和老工匠的手作商品,开了一家S HOTEL,但自成立以来,多次传出经营危机,……以“大S”为中心的商业格局清晰可见,只不过从结局来看,这位“商二代”在10年的时间里没能证明了自己的商业能力。
直到麻六记的面世撞上汪小菲与大S的离婚闹剧,这个品牌成为了汪小菲如今最值得称道的商业操盘项目。
麻六记与大众的正式见面算起来始于2021年。这一年,麻六记开始在短视频平台带货,不过,真正开始大规模直播带货并取得显著成效是在2022年——这一年,正是离婚事件引发的舆论热潮,得益于由此而来的流量,麻六记的直播带货迎来了爆发式增长,总营收达到了6.07亿元人民币。
与此同时,张兰的直播间也在一场场与大S有关的新闻事件中跃上带货榜前位。
“我不是自私的人,我做的任何决定都不会伤害到别人”,徐熙媛对自己的三观非常自信,她拿这样的态度面对一切,很多时候她做到了,只是“离婚”的这个决定,她最终伤害了自己珍惜多年的名声,在你来我往的舆论攻讦战中,一代侠女沾染了一身“骚”。
如果没有这场婚姻,徐熙媛如今的人生会怎样?这个问题不知道大S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有没有想过。
“肉体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伺候的”,蔡崇达的《皮囊》中,阿太践行了一生的信仰在徐熙媛身上也得以展示。
“我是那种为了演戏,给自己没有好日子过,命都不要了的投入的人。”她说。但演员就是这样,“我自己选择的,我倒想看看,我自己奈自己如何。”她以一个旁观者的态度去看待自己的皮囊:“如果受伤就养伤,如果生病就赶快吃药,只求我的身体还可以运作就好。”
遇到汪小菲之前,徐熙媛预设过,黄春梅与事业会成为她人生后半段的伴儿,“我够种做一件事情,我就够种一定会把它做好。”不吝于与自己死磕,也不想对人生投降。倔强的女战士曾如此定义过自己,所以如果没有结婚,她一定仍是自己世界里的狼王。
对于死亡,从很年轻的时候她便充满了向往,也曾希望不要活太长时间,她的微信签名是:死亡是必然的。如今的结局对于徐熙媛本人,或许是她期待已久的结局,但对于曾被她庇佑过的人,往后的人生要极尽艰难了。
图:大S悼念雪莉
曾经采访过大S的《人物》杂志记者荆欣雨,在缅怀她的文章里这样写道:一个被经常忽略的事实是,如果不是徐熙媛,他们可能都不会是今天的样子——松弛的徐熙娣,沉稳的汪小菲,平静的黄春梅。
汪小菲出现在媒体面前时,神情极度悲伤,他双手合十虔诚鞠躬,恳请媒体多说一些大S的好话,“熙媛是我家人”,他说。社交媒体上,有人发现他在昔日和大S的综艺节目切片里留言:老婆,我好想你......
只不过,迟来的深情,让曾经他加注在徐熙媛身上的磨难更显讽刺。
黄春梅也在恳请媒体,在家人带着熙媛回到台湾时,不要在机场内外追拍,也不要在路上追踪跟随,“这是熙媛一辈子想要而不可得的愿望”。
小S在对外公布了姐姐死讯后便不再发声,一生最可依赖之人的离去,仅仅几句缅怀显然不能表达她的哀思。 “亲人的离去不是一场暴雨,而是此生漫长的潮湿,我永远困在这潮湿中,在每一个波澜不惊的日子里,掀起狂风暴雨”,以后的风雨,徐熙娣要自己扛了。
被徐熙媛看得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小玥儿和希箖,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爱他们的妈妈。
“我是最切实际的梦想派,我是最成熟的幼稚鬼,我是心最软的女魔头,我是心机最重的笨蛋,我是残废金刚狼。我是最勇敢的俗辣 。”徐熙媛始终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而每一个自我总结里,都是她与这个世界斡旋的结果。
所谓尘归尘,土归土,极尽繁华,不过一掬细沙,一生都在追求自由的徐熙媛女士,如今彻底自由了。
头图来源|AI制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