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我远嫁到了千里之外的南方。那时我只觉得自己一时冲动，跟着爱情去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离开了父母，离开了我熟悉的一切。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日子就像一场漫长的梦，结婚的日子还没过去多久，妈妈就告诉我，她决定要二胎了。
“你看，天南地北的，你结婚都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我们家也得为以后着想。”妈妈的话语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仿佛她并不是在告诉我她决定要二胎，而是在说她生活中的某种安排。
我当时还在广东，电话那头的妈妈满脸的期许和无奈。我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心里却是一阵迷茫和不解。
“妈，这种事要慎重考虑的。不是说有了孩子就一定能抚养好，一切都得计划好才行。”我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说。
“你说得轻巧，我和你爸能不能再等得起？不说你已经嫁人了，就是你以后也不一定会常回来陪我，万一这边又有人了，咱也不能只靠你一个人。”妈妈一向是干脆利索的性格，话说得很直接，我听得出来，她的心里其实并没有过多的犹豫。
“妈，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还没安顿好呢，你就想着生二胎了？咱家怎么变成了你说了算的地方？”我语气有些急，眼前的一切让我感觉有点被压得喘不过气。
“你怎么这么说话呢？我哪是让你管这事了，只是告诉你我决定了。”妈妈明显有些不高兴，“你不懂的，人生苦短，得趁早。”
我当时气得直打哆嗦。没错，我知道妈妈很坚强，家里的一切都是她支撑起来的。但她总是能在不经意间，一下子给我压上一重责任，让我心里总觉得有些愧疚。
“妈，我能理解你，可我现在一忙，老公这边工作也挺忙的，我们哪有时间照顾你？更何况你和爸的年纪也不小了，二胎能承受得了嘛？”
妈妈沉默了，沉默的背后是无尽的思量。我看不透她的心情，只觉得她是为了我好，但为什么总是这样在我未准备好的时候就推着我前进？
“我知道你们都忙，我也不想太麻烦你们。可是，孩子是你们家的责任啊，我不能一直等着你回来，生活在这里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等你老公那边有了孩子了，你是不是就彻底把我们丢下了？”她这句话直接戳中了我的痛点。
其实我心里也很明白，她并不是想逼我。她不过是担心，以后有了小孩，我会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新家庭中，忘记了曾经陪伴过她的责任。她总是这么理智，不知道如何把那些难言的感受通过语言表达出来。
“妈，你这样讲我更不懂了。再说了，人生不就得一步一步走吗？你二胎的事，我真得考虑清楚。”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安，毕竟我们家其实就我一个孩子，妈妈这么突然的决定让我措手不及。
那时候的我，刚刚嫁到南方，生活充满了新鲜感。老公虽然体贴，但他也是个有着自己想法的人，我们的婚姻并不完美，正如他常说：“结婚不是人生的终极目标，而是我们可以共同经历生活的开始。”
我把电话挂掉后，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我有些乱了阵脚。我心里愧疚，也感到无助。妈妈不再是那个温柔呵护我、什么都为我考虑的母亲，而是站在自己独立的一方，做出了一个让我难以接受的决定。
第二天，我坐上了飞往家乡的航班。到家后，妈妈正站在厨房里忙碌，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家常菜香。她像往常一样，见到我第一句便是：“回来了？快坐下，吃点什么。”
她一如既往的温暖，但眼神却不同了。她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某种无奈和期待。我知道她在等我。
“妈，咱们聊聊二胎的事。”我坐到餐桌旁，声音压得很轻。
她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锅铲，目光定在我脸上。
“我知道你心里不愿意，可你知道，养育一个孩子的责任越来越重。”她慢慢开口，“家里的事情，必须考虑长远。你再忙，也不能抛下我。”
我抿紧了嘴唇，心情复杂地看着她：“妈，我能理解你，但你也得理解我。我这边工作，生活都还在重新开始，二胎的事，真不能这么轻易做决定。”
“你以为我没考虑过吗？”她的语气突然严肃了，眼神也变得坚定，“你以为我想给你增加负担？我只是觉得，给家里添个小生命，给你带点更多的陪伴，才是真正的幸福。”
我看着她，心里有些酸涩。妈妈从小就习惯了自己扛起一切，然而这一次，她却像是放下了所有的面子，向我寻求理解。
“妈，我知道了，”我低声说道，心里的冲动和担忧似乎被她的坚定打破了。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曾经以为是她在拖着我，却没有真正明白她想要什么。
“谢谢你，闺女。”她微微笑了，那笑容虽然有些疲惫，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坚定与温柔。
我想，这才是母亲最真实的一面，不管再怎么坚强，她依然是一个母亲。她也会为家庭的未来而感到迷茫，为自己的决定感到不安。然而，她从来不会轻易放弃，正如她当年没有放弃我一样。
过了几个月，妈妈的二胎计划终于付诸实践，她成功怀孕了。虽然我依然有一些担忧，但我知道，妈妈一定会用她的方式去解决一切，就像她一直以来做的那样。
远嫁之后，我逐渐学会了独立，也渐渐明白了父母的不易。生活总是在不同的选择中徘徊，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在彼此的陪伴中，走到了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