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翎谕
本文声明:本文为短篇小说,内容纯属虚构,请理性观看
前言
24岁那年,我还没娶上媳妇,都是因为我家穷,为了给患肺痨的父亲治病,花光了家里的钱。
后来我救了个落水的老汉,他硬要把女儿嫁给我,还一次领来三个让我挑。
在他三个闺女里,我偏偏相中了那个比我大五岁、还带着个女娃的大闺女。
村里人笑我,可这个选择不仅改变了我的人生,还让我找到了此生最珍贵的幸福。
01
一九八五年的秋天,华北平原的天空像是被铺上了一层淡灰色的绸缎。
我蹲在屋檐下,掂量着手里那张皱巴巴的药方,听着父亲在里屋又开始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这咳嗽声像是一把锤子,一下一下敲打在我的心上,每一声都伴随着血痰腥气。
“老大,你爹这病……”娘站在门口,手里攥着块已经洗得发白的抹布,欲言又止。她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皱纹,眼角的泪痕还未干。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今年我二十四了,在农村这个年纪还没成家的男人,就跟田里荒废的地一样,让人摇头叹息。
邻居王婶子来串门时,总是意味深长地说:“根生啊,你这年纪,早该说个媳妇了。”
“等秋收后,我去打工。”我低着头,用树枝在地上画着道道,“攒够了钱,爹的病就有希望了。”这话我已经说了无数遍,连自己都快不信了。
镇上的棉纺厂每月工资二十八块五,可父亲的药每个月就要四十多块钱。
屋里飘出一股刺鼻的药味,那是县医院开的特效药,一个疗程就要花掉我们家小半年的积蓄。
父亲的肺痨病已经拖了三年,院子里的老母鸡也一只只进了锅。到了说媒的年纪,可谁愿意把闺女往这样一个家嫁?
“你孙婶子说,她侄女长得水灵……”娘又开始了她的媒婆经。我看见她布满老茧的手在围裙上来回搓着,知道她心里比谁都着急。
但我起身往外走,不想再听这些没有结果的话。明天要去镇上卖苞米,趁着太阳还没下山,我得把粮食分出来。
十月的早晨,寒气逼人。我扛着一袋苞米,在通往镇上的土路上走着。肩上的麻袋沉甸甸的,这可是我们家的救命钱,够给父亲买两个月的药了。清晨的露水打湿了我的草鞋,凉意从脚底一直往上窜。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我走到了石桥头。这座石桥是我小时候最爱玩耍的地方,桥下的河水清澈见底,时常能看见小鱼游来游去。
可现在的河水浑浊不堪,像极了我们家的日子。河水在晨雾中流淌,发出哗哗的响声,夹杂着几声野鸭的叫声。
忽然,上游传来一声闷响,我停下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听。“扑通”又是一声,这回我看见了,河心漂着个黑影,像是个人!那身影随着河水起起伏伏,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眼。
“有人落水了!”我把麻袋往地上一扔,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河边。那人在水里沉沉浮浮,枯树枝似的胳膊无力地挥动了两下,就沉了下去。十月的河水冷得像刀子,我深吸一口气,脱掉外衣就跳了进去。
河水冰得我浑身发抖,但我顾不得这些,使劲蹬水,朝那人沉没的地方游去。水流湍急,几次差点把我冲走。
好不容易摸到那人时,发现是个老汉,穿着件灰布褂子,腰上还缠着根麻绳,绳子另一头系着半袋地瓜干。
使出吃奶的力气,我把老汉往岸边拖。河底的淤泥和水草不住地缠住我的脚,每一步都像是在和死神较劲。终于,在我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脚尖碰到了河岸。
把人拖上岸时,老汉已经嘴唇发紫,没了动静。我想起以前看过的救人方法,赶紧跪在他身边,一下一下地按压他的肚子。
天知道我有多害怕,害怕救不活他,更害怕自己刚才的努力都白费了。一下、两下、三下……终于,老汉吐出一大口浑水,猛地咳嗽起来。
“我姓刘,村里人都叫我刘老汉。”他声音沙哑地说,“小伙子,你救了我的命啊!”说着,他紧紧抓住我的手,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冰凉而颤抖。
看着刘老汉腰间还系着的地瓜干,我心里一阵发酸。我没多问,只是默默地帮他把衣服上的水拧干,又把自己的外衣披在他身上。
“娃啊,你叫啥名字?哪个村的?”刘老汉缓过劲来,一个劲地问我,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激动。
“我叫张根生,就住在前面的张家村。”我一边回答,一边往岸边张望。那袋苞米还在路边躺着,我得赶紧去镇上卖了换药钱。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02
刘老汉很快就跟我熟络起来,三天两头往我家送东西,时而是一篮子鸡蛋,时而是一口袋红薯。
我推辞不过,他就说:“娃啊,你救了我的命,这点心意你得收下。改天上我家吃顿便饭,就当谢礼了。”
那天我刚把父亲的药喂完,刘老汉就来了。娘给他倒了杯水,他却坐立不安,搓着手说:
“根生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今儿个你去我家吃饭,顺便看看我家闺女。”
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相亲,我不好推辞,只得跟着去了。
刘家的院子收拾得很干净,几棵柿子树上挂满了金黄的果实。
门口蹲着个年轻姑娘,两条麻花辫,辫梢系着供销社新出的红头绳。
见我们来了,扭头就进了屋,刘老汉笑着介绍:“这是我二闺女春梅。”
屋里飘出饭菜香,一个身影在灶台前忙活。“这是老三春燕,今年十六。”
只见春燕抱着个烤红薯,腼腆地朝我笑笑。她个子最矮,还带着几分孩子气。
倒水的声音轻轻响起,我回头看见一个素面朝天的女子。
她穿着件补丁摞补丁的蓝布衫,手上有几道明显的伤疤,却遮掩不住她举手投足间的大方。
“这是我大闺女春琴。”刘老汉迟疑了一下,“她……比你大五岁,结过婚,有个四岁的闺女。因为生不出儿子,那CHU生整天打她,如今离了。”
我看着春琴麻利地张罗饭菜,心里莫名一动。她虽然年长几岁,但眉眼温柔,举止稳重。
那顿饭后,我时常想起春琴。她不像春梅那样年轻貌美,也不似春燕那般天真烂漫,但她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像是经历过风雨的海棠,反而更显韵味。
一个月后的深夜,有人急促地敲响我家的门。是春琴,她怀里抱着发高烧的女儿娇容,满脸焦急。“卫生所的大夫说得去县医院,可我手头钱不够……”她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我二话不说,跑回屋里拿了父亲的药钱,又借了自行车。夜风呼啸,我载着春琴母女往县医院赶。春琴紧紧搂着女儿,眼泪打湿了我的后背。
那一路,我清晰地感受到春琴的信任和无助。她不是那种爱哭的女人,能让她流泪的,只有她的女儿。
到了医院,春琴女儿娇容很快退了烧,春琴握着我的手,说了声:“谢谢。”那一刻,我心里仿佛开出了一朵花。
之后的日子,我常去刘家帮忙。看见春琴在院子里晾衣服,我就帮她摘柿子;
看见娇容在地上玩耍,我就给她削个苹果。
渐渐地,娇容开始喊我“叔叔”,那声音甜得能掐出蜜来。
春琴待我越发亲近,可她眼里总有一丝犹豫。
一天,她摘菜时不小心划PUO了手,我帮她包扎,她突然说:
“根生,你还年轻,别管我们娘俩了,村里人会说闲话的。”
我握住她的手,认真地说:“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你吃过的苦,我都知道,以后我来疼你们娘俩。”
春琴的眼眶红了,半晌才说:“可我比你大五岁,还带着个孩子……”
“年龄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人心往一处想。”我打断她的话,“再说了,娇容这么可爱,就当老天爷提前送给我的礼物。”
这番话说完,春琴再也控制不住,扑在我怀里哭了起来。那一刻,我知道,这辈子非她不娶了。即便全村人笑话我,我也认定了这个坚强又温柔的女人。
03
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整个村子。
“听说了吗?张根生要娶刘家大闺女,那可是二婚带孩子的!”
“这不是捡PUO鞋吗?”茶余饭后,闲言碎语不断。
一天,我正在田里收麦子,几个醉汉摇摇晃晃地走来。
领头的是春琴前夫的堂弟,他指着我大声嚷嚷:
“刘家女婿是捡PUO鞋的!一个二十五的后生,娶个三十岁的寡妇,还是生不出儿子的!”
我攥紧了镰刀,怒火冲天。可还没等我动手,春琴不知从哪冲了出来,一把抄起地上的扁担,挡在我面前。
她浑身发抖,却挺直了腰板:“你们欺负根生,就是跟我过不去!当初是你堂哥对不起我,现在又来闹什么?”
她的手抖得厉害却不肯退,我上前搂住她的肩膀,对着那群醉汉说:“春琴是我媳妇,谁敢再说一句不是,我跟他没完!”
那股气势震住了醉汉,他们骂骂咧咧地走了。春琴转过身,把脸埋在我怀里,无声地哭了。我轻抚她的后背:“傻媳妇,以后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腊月里,我们办了婚事。虽然简单,但喜气洋洋。春琴穿着件鲜红的新棉袄,父亲咳得没那么厉害了,笑眯眯地看着新儿媳妇。
春琴进门后,像换了个人似的。她不但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还专门学了治肺病的偏方。
每天变着花样给父亲熬药,晚上还做帮助睡眠的按摩。娘总说:“闺女,你比亲生的还贴心。”
日子渐渐红火起来,春琴会做百家衣,给村里人缝补换钱。我也学会了技术,在镇上棉纺厂当了机修工。
娇容跟着我姓,一口一个“爸爸”叫得甜。后来我们又添了个小子,春琴怕我嫌弃大女儿,我却把娇容宠得更欢。
后来又遇到当初那几个醉汉。这回他们不敢说什么了,反而主动打招呼。我搂着春琴的肩膀,心里满是自豪。她虽然比我大五岁,但在我眼里,永远是那个值得我用一生去爱的人。
村里人都说我们是一对璧人,谁能想到,当年那个意外救起的落水老人,竟然把我今生的幸福带到了我的面前。每每想起这些,我就感慨命运的奇妙。
刘老汉常来看我们,逗着孙子玩,脸上乐开了花。有时他喝了点小酒,就会说:“根生啊,你不嫌弃春琴,还对娇容这么好,我这心里啊,比喝了蜜还甜。”
日子平淡却幸福,春琴常说:“命运待我不薄,让我遇见了你。”我总笑着回答:“傻媳妇,是我遇见了你们娘俩,才知道什么叫幸福。”
屋后的老枣树年年都挂满果子,我们的日子也像这枣树一样,虽然普通,却结出了甜蜜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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