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想过,搭伙这么多年的老伴,竟会在这个时候让我体会到什么叫“无地自容”。从村里到城里,坐了12个小时的车,车厢里人来人往,气味混杂。一路上,我心里想着,到了他儿子家,终于能休息一会儿,喘口气,毕竟年纪大了,路途实在是太累了。

我揉揉脖子,车窗外的景象飞快地掠过。老伴靠在我旁边,眼睛微闭,似乎有点倦意。我们是一起从老家过来的,原本想着这趟可以好好待几天,见见孙子,也和儿子儿媳聊聊天,放松一下。谁知道一到儿子家,迎接我们的是一声不吭的儿媳,接着就是他儿子淡淡的几个字:“妈,你们先坐,吃饭我来做。”



我有点愣住了。老伴笑笑,把我推了推:“你别管,小伙子已经长大了,能自理。”说完,他就不再看我,似乎有点不自在。

我明白了,原来这些年,我在他的儿子家,竟成了“做饭机器”一样的存在。刚下车,他儿子就淡淡地说:“妈,厨房的东西自己找找,今天麻烦你做个饭。”

他的话让我心头一震。我的手有些微微发抖,眼睛却不敢抬起,看向车窗外的街道。怎么会这样?我是不是就这么没用了?连我老伴儿子都能这么说了,多少年过去,家庭的变动让我几乎无法再认清自己在这个家里的位置。

“做饭就做饭,没什么。”我低声应了一句,但心里却隐隐有些怒火在翻滚。

进入厨房后,所有的景象都让我有些陌生。厨房角落里还堆着一些从农村带来的物件,饭桌上曾经属于我最爱的那个小花碗依旧摆在那里,岁月在它的边缘镶嵌着些许脏污。我顺手擦去,摸摸老伴给我带的围裙,突然想起曾经,我是怎么在这个厨房里跟他忙前忙后,做着两个人的晚餐。

“饭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儿媳从背后轻声嘀咕了一句,眼神不轻不重,似乎根本没放在心上。

这句话让我的心凉了一半。做饭?我有些愣了,老伴儿子不做,连儿媳也不做,所有的责任都压在了我这个老人肩上。我感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涌来,原来,我成了家里的“义务劳动者”,不仅是老伴的责任,连他儿子都能把这重担丢给我。曾经那个满怀期待见面、给我带去一点温暖的家,怎么变成了这种面目模糊的冷漠场景?

手指有些颤抖,我抓住菜刀,开始切菜。这一切都像是我生活的背景,模糊的轮廓,过往的碎片。每一刀下去,都是一次心底的刺痛。

背后传来儿子低沉的声音:“妈,忙得过来吗?要是累了,叫一声,我们给你帮忙。”说完,又把目光移向了自己的手机。其实,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口头上的几句话,连带的却让我心中涌起了说不出的难过。

我心里觉得无比委屈,老伴站在厨房门口,不知是帮忙,还是只是在那儿看着我,目光中夹杂着一丝无奈,似乎不敢做出什么决定。很多年了,我们的日子,似乎只剩下了做饭、洗衣、照顾孩子和孙子的交替循环。偶尔,他会说一句:“忙了一天,辛苦了。”但是这些话已不再有任何分量。

他儿子的语气让我听得有点反感。明明是个成年人,竟然不愿意多承担一点责任,倒是我这个老人,成了家里的支柱。曾经,我也有过年轻的时候,也有过自己的梦想,也有过想放手一搏的时刻,但这些年,时间和年纪都让我无法再继续那条路了。现在,剩下的只有安静地生活在他们的世界里,像个透明的存在。

我把菜切好,拿去锅里炖着,厨房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每次做饭,都像是在用这种方式把情感掩藏在锅碗瓢盆之间,心底的空虚也跟着渐渐被填补。

“你看,妈做的饭可香了。”老伴站在一旁,看着我忙碌的背影,眼里有种说不清的情绪。

我勉强笑了笑,但这笑容背后却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吃饭时,大家默默地坐在桌旁,偶尔说两句话,也不过是“吃饭了吗”“今天工作忙吗”这样不痛不痒的问候。饭后,儿子拍拍肚子,依然回到自己的手机上,儿媳倒是没有说什么。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或许我已经不是这个家里的一员了。我依旧忙碌在厨房,却成了被忽视的存在。无声的冲突,无形的距离,逐渐将我与这个家隔开,形成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我咬紧了牙关,不再言语,只是低头继续为他们做饭。我已经习惯了这一切,甚至有些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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