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十八世纪,为争夺新疆,英国和沙俄间谍来往新疆,探查地理、军情等情况。清廷很烦,也很无奈,谁让自己没实力。
1865年,英国人威廉约翰逊在从事间谍工作时有了意外收获,在和田附近他发现千年前的城市遗址。
这一发现开启了英国、沙俄、法国等欧洲各国说好听是考古学者说实际的文物掠夺者前来新疆寻宝。
而这次寻宝在1890年达到一个小高峰,印度陆军情报官鲍尔中尉在破解一桩苏格兰旅行家达格利什的杀人案时,用十头毛驴兑换一件51叶晦涩难懂的桦皮纸,他把这玩意儿送到了孟加拉亚洲学会,最后由英籍德裔东方学家(掠夺者)赫恩勒博士破译,这就是著名的鲍尔古本。
鲍尔古本的出现,让西方文物掠夺者们如鬣狗发现腐肉般,涌入新疆,可这些诱人心魄的腐肉也可能是豆制品做的人造肉。
塔克拉玛干的风沙埋藏着无数财宝和秘密,也孕育了欺骗了整个文物界造假奇才——阿克洪,他薅了全世界的羊毛,让一向傲娇的大英博物馆匍匐脚下。
这货的手段,读点儿书,放在好莱坞,卡梅隆、斯皮尔伯格都得跪在地上叫爸爸。
阿克洪,全名伊斯拉姆.阿克洪,是天山脚下普通牧民。
发财,与知识无关,手脑并用就行。
所谓手脑并用,手艺好,脑子活。
机遇是上天给的,抓住机遇要靠自己。
阿克洪看到这些表面憨憨的大胡子白人对比他整天被沙吹日晒还干褶皱巴的脸还沧桑的破罐子碎纸片感兴趣后,一拍大腿,抬头三尺有神明,此刻天人是否合一不清楚,人财共同体是形成了:钱原来可以这么赚!
“西域文化影帝”生涯就此开启。
场所是自己家,材料则达到无招胜有招折枝成剑落叶为镖,人尿马尿碎纸残叶痰盂酒缸黄沙夜风,能用尽用,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
白天放羊,晚上造假,双开工两份收入,副业远超主业,硬生生把自家帐篷打造成“丝绸之路文创工作室”。
阿克洪“文创室”的手段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成本达到最低,效果走向最高,形成“造,编,演”一体化服务。
第一造出“硬件”。
这货揪下自家山羊胡子配合捡邻居烧糊的馕,用驴尿搅拌成“魏晋麻纸”。把锅底灰兑马奶酒,复刻敦煌经卷的“千年褪色效果”。村长家的驴蹄削成玉玺,沾了桑葚汁对着古文书就怼。为了让瓶瓶罐罐更有沧桑感,这货白天让罐子们接受风沙洗礼晚上放在骆驼尿中浸泡,成功形成“千年包浆”。
这货还明白考古学家都是受虐狂,不破损的文物不是真文物,不修改的历史都是伪历史。
阿克洪从沙漠抓来甲壳虫,连饿三天,让这些分不清水和沙的虫子啃食纸张,模拟千年虫蚀工艺。还故意在伪造的吐蕃文书中写错俩字,西方掠夺者们看到大呼:笔误!然后这个笔误研究十多年。
第二在“硬件”上编故事。
手艺搞完上脑艺,这事儿就简单多了。
这货伪造的于阗国书信竟提到长安地震,逼得《旧唐书》修订组连夜加班;和放羊老大爷聊天,什么吐蕃王骑着羊私奔的狗血剧情就流了出来。
这些传说让西方学者乐此不疲,已经分不清是他们傻还是古代人傻。
这货还让同样文盲的妻子照着经卷乱画,结果抽象线条被解读为“失传的佛教密符”
第三就是演戏。
阿克洪每次都会把自己寻宝经历吐沫横飞讲出来,这些西方掠夺者却听得津津有味,还煞有介事写到报告中。
比如有一次,阿克洪号称发现一间半埋在沙土中的老房子,没有入口,只能挖个洞进去,然后挖出了几本书,关键还表示自己当时害怕得要命,惟妙惟肖,颇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这是靠这一条路“服务”,阿克洪的“作品”在1895年到1898年大量进入伦敦、巴黎、圣彼得堡等欧洲博物院,欧洲的考古学者对这些东西焦头烂额地研究,也说不出一二三。
而阿克洪“文创”产业链也越做越大。
其实,对阿克洪造假,很多人都有怀疑和明白,可最搞笑的不是买到假货,而是全世界一起陪你装瞎。
赫恩勒的一名新疆仆役就告诉他,这书是假的,其实我来给您服务不是因为您多么伟大或者给的钱特别多,而是假象的“丝绸之路文创公司”不要我。
可赫恩勒为了保住自己的成果,宁愿相信这些是阿克洪为了保住真品进行的复制,也不相信这些文物全部都是伪造的。
当时被阿克洪欺骗的东西方学者不计其数。
大英博物馆扫货王斯坦因、法国考古界男神伯希和、中国京城收藏圈第一人潘祖荫等等都是阿克洪伪文物下的“亡魂”。
斯坦因这货用大笔银子换走三车唐代文书,后发现是假的,在回忆录里骂街,也算出了口恶气。
毕竟假作真时假还是假,最终1901年4月斯坦因揭露了阿克洪造假事件,他让当地清廷官员抓捕阿克洪。
阿克洪承认自己全部罪状,这次丝绸之路文创品造假案才算结束。
据说,阿克洪当场展示造假手艺,师爷大呼,有这般手艺,还当什么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