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曰:鸣鹤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期待每一个共鸣的你,关注、评论,为学、交友!

关东军对攫取中国东北是急不可耐的。司令官村冈长太郎收到陆相白川义则的指示:“用一切手段”制止南北两军越过长城。他立即着手准备,命令第四十混成旅团集结奉天,准备派第十四师团开赴锦州。外务省官员闻讯,担心关东军出兵南满铁路以外地区,没有条约根据,将影响对外关系,表示异议。19 日,参谋总长铃木庄六与首相磋商,决定奏请日皇颁发出兵敕命。



铃木于 20 日指示村冈:在出兵敕命下达之前,关东军不要开到满铁以外地区。21 日可能下达敕命。先在奉天集结。

1、日本的外交公关

美英政府对日本准备武力干涉中国的《五一八觉书》,极为敏感:18 日。美国务卿凯洛格指示驻华公使马慕瑞:美国不介入日本政府按照《五一八觉书》采取的行动。19 日,凯洛格在华盛顿记者会上宣称:日本发出“觉书”,事先没有同美国磋商。美国认为“满洲是中国领土的一部分”。同时,向记者散发了《九国公约》的副本 。

同一天,《纽约时报》以大字标题报道:“东京照会实质上是日本欲在满洲建立保护领地的一项宣言”。日本报纸迅速报道大洋彼岸的含义明白的警告。田中得知美国的反应之后,震动很大。22 日,他训令驻美大使松平恒雄向美国务卿解释, 日本对华政策没有任何变化。日本没有把满洲作为日本保护领地之意,日本仍坚持保全中国领土与行政之完整以及“满蒙”门户开放、机会均等的政策。

有影响的美国参议院外交委员会主席波拉 对日本的指责更为露骨。他抨击日本的措施是“大胆的行动”。接着,美国政府照会东京,要求在日本政府采取实际行动之前,预先告知美国。与此同时,英国也做出了反应。20 日,英国驻东京大使和驻华公使分别告诉外务省和日本驻华公使:英国政府希望日本采取任何对华行动之前,要得到英国的谅解。欧美各国的报纸对日本政府武力威胁中国的举动接连发出尖锐的抨击。

面对这样严峻的国际反响,日皇裕仁在宫廷集团的谏阻下没有颁发出兵敕令。

北京、南京两政府分别在 5 月 25 日、29 日抗议日本政府《五一八觉书》为“干涉中国内政”。在济南惨案之后,中国各地民众的反日抗议浪潮愈益高涨。

关东军未见敕令下达,21 日没有出兵。但是,他们不肯就此:罢手。22 日,司令官村冈决定把关东军司令部从旅顺迁到奉天。这样一来,火药气味漫省城。

5 月下旬,日本统治集团内部对“满蒙”问题如何处置,有很大的分歧。在关东军出兵问题上,参谋本部作战部长荒木贞夫支持关东军,主张向锦州出动。海相冈田启介反对轻率动武。首相田中还拿不定主意。在要不要张作霖下台的问题上,陆相白川义则主张日本必须让张作霖下野。外务省政务次官森恪也力主驱张。而首相田中还想利用张作霖回东三省来完成东方会议的“满蒙铁路计划”以及南北分治进而把“满蒙”从中国分离出来的图谋,因而断然反对抛弃张作霖。



为了统一步调,田中命森恪主持,召集外务、陆军、海军、 大藏各省主要官员磋商方案。

从 5 月 20 日开始,经过 6 天的马拉松式的讨论,仍然意见分歧,议而不决。25 日,森恪以议长的身份作出结论:“按既定方针进行”。这就是说,按照东方会议的决议行事,彻底推行将“满蒙”从中国分离出来,由日本负责维持东三省的“治安”。森恪确定由陆军省军务局长阿部信行与外务省亚洲局长有田八郎一同去晋见首相,请他最后裁决。

2、张作霖之死

同日,在修善寺别墅,阿部打开地图向田中陈述出兵的必要,敦促首相决断。 一向坚持“强硬外交”的田中义一漫步沉思良久。他考虑列强严峻的反应和当前内阁对内控制能力大大削弱的情势,最后回答说: “还不忙吧!”这个长州阀首脑决定实行急刹车。

参谋总长铃木庄六遂向关东军司令官发出了“停止预定出兵锦州”的命令。当田中决断的消息传到东北,关东军首脑极其不满。

参谋长斋藤恒在 6 月 1 日的日记中写道:“按一己之见,推行政治的当今首相,倒不如撤换掉?”

3 日他又评论说:“弱的外交是亦不成事的”?

恰当此时,关东军军人策划的一个谋杀张作霖的阴谋行动已经部署停当了。5 月 30 日,南军占领保定。张作霖召集高级幕僚商讨对策,决定下总退却令,返回东三省。6 月 1 日,张邀集北京外交团各国使节到居仁堂举行告别式。2 日,发表出关通电”。

3 日深夜,他含泪乘专车悄悄地离开北京。4 日晨 5 时 27 分,当张的专车行至奉天近郊皇姑屯地方南满铁路与京奉铁路交叉点的旱桥时,砰然一声巨响,专车被炸翻起火,黑烟滚滚高达 200 米。张作霖受重伤,下属将他护送回帅府后,在上午 9 时半伤重毙命。 登车迎张的黑龙江省督办吴俊升在炸车时身死。奉天省长刘尚清鉴于局势严重,对张作霖的死讯秘而不宣。日本帝国主义多方窥探消息,不得要领。

不久,关东军和日本陆军省分别发表公报,宣称:

“4 日午前 3 时左右,有 3 名形迹可疑的中国人,企图潜入南满铁路道堤, 当我士兵欲对其盘查时,竟向我士兵投掷炸弹,我军当即击毙其中 2 人,另 1 人逃走。检查尸体时发现炸弹两枚,书信 3 封,其中 1 封为“国民军关东招抚使署”信件的残片,当系南方之便衣队员无疑……"

日本帝国主义企图把“皇姑屯事件”的责任推卸在南京政府的身上。

事实上,“皇姑屯事件”是关东军高级参谋河本大作大佐所策划和执行的。河本的行动得到关东军的支持。参加过东方会议的河本大佐,深知田中义一有决心以武力实行“满蒙分离政策”。但他对首相坚持依靠奉系军阀首脑深为不满。他制定计划:炸死张作霖,制造东三省动乱,再以“维持满洲的治安”为名,占领东三省各要地,建立一个“独立”的“自治”政权。



本来,对张作霖已伏有杀机的是关东军司令官村冈长太郎他已得出这样的结论:“杀死巨头:断定除此以外没有解决满洲问题的办法”。他认为“只要干掉张作霖就行”。

因此,村冈秘密指派竹下义晴少佐前往北京,与公使馆武官建川美次少将联络, 打算策动华北驻屯军方面在张作霖撤退时相机袭击,刺杀张作霖。 但是,河本大作从竹下那里得悉这个消息之后,私下对他说:华北没有真能完成这一谋略可以信赖的人,北京在各国监视之下, 这是不易干成的事情。他向竹下表示:“由我干吧!”你到北京后,“详细侦察张作霖的行动,几月几日乘火车逃往关外,把这些侦察清楚通知我”。

于是,关东军司令官和高级参谋两个谋杀张作霖的计划,在河本大作的策划之下,合流成为一个统一的谋略, 河本立即付诸行动。他派遣关东军军官分赴山海关、锦州、 专车通过的时间。同时,河本着意选择炸车地点。开始选了巨流河铁桥。因该地为奉军警备地段,不容易下手,遂另行寻查。

新民屯等京奉铁路大站监视,要他们准确报告张作霖返回东三省。 6 月 1 日晚,河本单身一人到皇姑屯察看南满、京奉两路交叉点, 认为这里是关东军守备队警备地带,行动方便。最后选定了这个地方。河本还决定,万一炸车失败,就颠覆列车脱轨,乘乱让“冲锋队”闯过去杀掉张作霖。关东军的这个高级参谋自认为这是一个万全周到的计划。于是,他指定独立守备队第二大队东宫铁男大尉为现场指挥。6 月 2 日夜,河本亲自率驻朝鲜日军第二十大队藤井贞寿工兵中尉在交叉点满铁旱桥桥墩上部放置炸药,将导火线引到桥南约 200 米处的瞭望棚内,并安装好电流引爆装置,到晚 10 时安排停当。河本表扬工兵中尉,然后说:“贯彻执行国策、解决满蒙问题,是我的宿愿啊!”

6 月 2 日,在北京的竹下中佐报告了张作霖将在 3 日乘专车出发,当河本收到专车通过新民屯的情报后,立即命东宫、川越大尉等驱车前往皇姑屯。“冲锋队”悄悄埋伏在旱桥附近。当专车在 5 时许开到,穿过旱桥时,关东军刽子手按动电钮轰隆一声巨响……,刺张的阴谋得逞了。



关东军所说的两名南方便衣队”原来是河本一伙诱骗来的中国游民。本来有 3 个人。拘捕后,被送去洗澡剃头,更换衣装。 其中一人机警,感到有异,从澡堂逃跑了。其余两名被关东军弄到炸车现场处死,这两个人被日本军国主义诬为炸车的“凶犯”。

这就是关东军为谋杀张作霖而制造皇姑屯事件的真实梗概。

炸车以后,河本大作唆使浪人在奉天城制造骚乱和冲突,甚至向日本侨民会投掷炸弹,以制造出兵的借口 。9 日,商埠地区连续发生爆炸。由于河本的计划过于简陋,关东军首脑部的意见不一致,因此,关东军没有出动。

田中义一本想继续利用张作霖这个工具,通过他来使“满蒙” 脱离中国政府的统治,置于日本的统治之下。他没有料到关东军真会干掉张作霖。当他听到张作霖被炸的消息,懊恼地说:“我的事业到此就算完结了!”

皇姑屯事件之后,6 月 7 日。陆相白川在内阁会议上提议授权关东军可向京奉铁路沿线出动的权限,由该军在“兵乱发生时集结侨民”于吉林、哈尔滨等地。内阁多数阁员以事关重大,拒绝了白川的方案。

事件发生之后,张学良秘密回到奉天,21 日为张作霖发丧。 日本一伙军国主义分子趁乱占领东三省的阴谋没有实现。

3、日本阻止张学良“易帜”的理由

张作霖被刺后,6 月 8 日南京政府军队进入北京。奉军退到滦州一线。张作霖的儿子张学良乔装从秦皇岛返回奉天,于 20 日出任奉天省军务督办。7 月 3 日,又就任东三省保安总司令。二十八岁的张学良上台伊始,处境艰难。



第一,日本帝国主义虎视眈眈;第二,怎样对待南京国民政府;第三,东三省内部局势也极不平静。当时,奉系内部权力之争的暗流起伏;东三省广大人民对奉系军阀出卖路权的行径极为不满,反奉情绪在增长。张学良感受到巨大的政治压力。他审时度势,决定对抗日本的压力, 相机与南京政府息兵言和。

7 月 1 日,张通电蒋介石、冯玉祥、 阎锡山表示:自己“爱乡爱国”,决不妨碍统一。接着派代表赴北平与蒋介石方面接洽。

张作霖死后,田中义一仍然坚持推行既定的满蒙分离政策。 开始,他对张学良采取拉拢的策略。他以“保侨”为由增兵山东, 向张示意日本牵制蒋军,不准压迫张学良;同时,集结关东军于奉天,表示日本给面对种种反对势力的新政权撑腰。

6 月 25 日,驻奉天总领事林久治郎奉田中训令,劝告张学良:东三省应外御敌人,内修治安,“维持现状”。

当田中得知张学良赞成统一的通电后,马上改变策略,实行高压手段。7 月 18 日,他训令林久治郎警告张学良,不得进行南北妥协。训令说:正式照会张学良, 要他恪守乃父“保境安民”的方针。日本对“南方势力进入满洲是不能接受的”。如南军侵入满洲,日本将按《五一八觉书》的政策,反击南军,以确保东三省的“治安”。如果张学良回心转意, 日本将给他以军事支持,抗拒南军入侵满洲。田中还嘱咐林久治郎根据张对日本要求的反应,可采取强硬态度,19 日,林久治郎向张转达了日本政府的警告。

张学良于 24 日电告蒋介石:“数日前,探知田中意旨,如我方不听劝告,即用武力”,提议暂缓“易帜”,以应付局势。



8 月 3 日,蒋介石派方本仁参加张作霖葬礼,与张学良再谈“易帜”,张表示希望国家统一。为了避免日本的干涉,要求延期 3 个月实行。但保证东三省在行动上立即与南京政府保持一致。

田中义一坚决阻挠东三省“易帜”,决定派遣前驻华公使林权助男爵为特使,以参加张作霖葬礼为名,再对张学良施加压力。

临行之前,田中与林权助密谈,面授机宜:

“为了促进中国的统一,我国就该牺牲满洲,断无此理。 多年来我国之所以为中国实现统一同中国合作,无非是因为我国希望日本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指挥满洲。有人说采纳三民主义和挂国民党旗帜没有什么问题,但我认为:‘一叶知秋'。那时我国与南京政府谈判满洲事宜,问题将变成国际化了。(这种情况) 要坚决避免。因此,我们必须以一切手段制止发生这种事态。”

田中这个大陆扩张主义者认为:日本必须独占“满蒙”。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其“经济基础”,维持在朝鲜的统治。如果南京政府一旦统一了东北,列强势力必将介入,这将危及日本实施其满蒙分离政策。所以日本要坚决阻止张学良“易帜”。

田中义一还向林权助说,“为了维持满洲的治安”,可以向张许诺:日本对其整顿财政、军事建设等反抗外敌侵犯、加强内部治安的需要,愿给以援助。

4、日本的威逼利诱

田中估计了东三省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制定了日本对付新事态的全面计划:

第一,日本要再次警告张学良不要与国民党人妥协。如果他执意不听,日本将采取“保卫满洲”的适当手段,并断绝与张业已建立的一切“友好关系”;
第二,如张接受警告,决定与日本合作,日本下一步将要求张着手解决种种“悬案”,同时, 日本可以许诺给张以尽可能的大量援助;
第三,如果日本在满权益由于张蒋合作而遭到破坏,日本当然以武力实行“自卫”;
第四,在发生上述情况下,日本要摧毁张学良及其集团,并在幕后策划建立一个新的“友好”政权。

这是一种以破坏中国统一、肢解东三省为目的的硬软兼施的恶毒手段。

特使林权助来到奉天,按照田中密谕在参加葬礼之后,于 8 月 8 日、9 日,偕林久治郎、佐藤安之助少将与张学良会谈。林权助粗暴地对张施加高压。从中国历史档案和史料中我们可以看到,9 日会谈双方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辩。



会谈开始,林权助说:田中内阁已具决心,希望贵总司令听日本忠告,停止对南方妥协。否则日本将自由行动,会发生重大事态。满洲与南方关系小,与日本关系大,应听取日本的意见。你有没有决心?
张学良答道:东三省非张某一人的东三省,应以东三省民众的决心为决心。民众渴望统一,我不能终止南北妥协。这时,佐藤安之助少将插话说:如果保安委员会坚决主张易帜,贵总司令似可辞职避开,以免正面冲突。张学良质问道:“这不是干涉内政吗?”林久治郎插言:干涉内政之嫌,日本也在所不避。“我们就是不准你挂旗”。
张学良听了勃然变色,说:“这是什么意思?"
狡猾的林权助看势头不对,转变口气,说:“我们这番劝告,不但是为了我们日本的特殊权益,也是为了张将军自身利益打算”,“听说国民政府这帮人都有外国背景,手腕非常毒辣,和他们打交道,找不出什么好处来。”“当然,你不必害怕他们,我们绝对支持你。"

在义正辞严的回击之后,张学良机警地把态度缓和下来,说: “日本朋友的好意忠告,我自当加以善意考虑”。经过 4 个小时的争辩,结束了会谈。

张学良立即召集东北保安委员会商讨对策。会议决定坚持南北妥协,但暂时采取拖延的策略,以免发生意外。次日,张派刘哲与林久治郎达成协议:在今后 3 个月内东三省对形势取观望态度。林权助于 13 日离奉返回东京。

10 月 8 日,国民政府改组,特任张学良为国民政府委员。次日,蒋介石电张:“应乘此时机,同时更换旗帜,宣誓就职。”

田中义一犹不肯放弃肢解中国东北的政策:在 11 月 9 日张学良派莫德惠赴京都参加日皇裕仁加冕典礼之机,又一次施弄诱劝东北当局“独立”的阴谋。田中义一在与莫德惠等“恳谈”时说:张学良将军治下的东北,幅员大于德法两国,物产丰富。日本政府“赞成张将军能够发抒宏图大志”,以独立自主的精神创造一番事业。田中还表示,日本可将旧的权益拿出一部分与张“共同享有”, 作为“亲善”的表示。希张将军深谋远虑,当机立断。



张学良没有为田中的诱骗所动。此外,日本顾问土肥原贤二还给张学良送了一份《王道论》。张当即质问:“你让我当满洲皇帝,你是什么意思?”张学良告日本参本部把土肥原调走。答复是:你这个顾问是日本派的,你没有权让他调走。张指示左右,今后土肥原顾问来找一概不见。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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