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爷爷,还有几天过年呢?我想早点和你一起贴‘福娃’!”软萌软萌的小女孩抱着样式新颖的卡通福字,用奶甜奶甜的声音昵着爷爷,引得周围人纷纷注目。

临近年终,去商场采购,遇到了刚出来的爷孙俩。感受着商场里渐近渐浓的年味,心里不禁感慨,盛世佳节,在普通百姓家里,年越来越隆重,越来越有仪式感。透过小女孩的身影,我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过年。

在物资匮乏、刚解决温饱的三十多年前,总是听老人说,“年难过,年年过!”但幼时的我,体味不到过年的难,记忆中更多的是别样的美好。

记忆中的年味,是期盼、是忙碌。进入腊月二十以后,奶奶就带着三个儿媳逐家蒸年馍、炸茶果。新一年的运势要好,年馍一定要蒸好、茶果一定要炸酥。因而,蒸年馍、炸茶果的天气一定要选好,各家还要生旺炉火、烧好热炕。蒸馍要头一天发好酵面,半夜起来和面。炸茶果要把握好油、面和调料的比例。奶奶是技术“大拿”,她常说,“面揉千把,白如雪花。”揉面是个苦力活,一般年轻人干,奶奶在旁指导。蒸馍时,奶奶负责做走亲戚时要拿的“包包”馍和大年初一要吃的“馄饨馍”;炸茶果时,奶奶负责把握各种用料的比例。我年龄小,负责拉风箱,奶奶总在说,灶火不能太旺,太旺馍会起泡、茶果会炸焦;灶火不能太小,太小馍蒸不熟、果子上色不好。如今回想起来,把握火候,已成为奶奶给我人生的第一课。记忆中,奶奶蒸的年馍好看松软、味道香甜;炸的茶果如盛开的花朵,色泽鲜亮、酥脆可口。品尝着蒸歪的年馍、余料做成的茶果,忙碌着帮大人洒扫庭除、打杂跑腿,年的味道从味蕾的满足和强烈的期盼中拉开了帷幕。



记忆中的年味,是欢欣、是香甜。进入腊月二十八九,父亲备好年货后,将猪肉、各种蔬菜、零食等分一些,装在一个小笼笼里。我和弟弟抢着提起笼笼,跟在父亲身后,高高兴兴地去给奶奶送年货。见到奶奶,总会高兴地分享,父亲今年买的啥多、买的啥好、买的啥自己最爱吃……奶奶总会拿出一些好吃的给我们解馋。好不容易到了除夕夜,堂姐送来了一兜小零食,有核桃、奶糖、花生等等。忙碌中的母亲马上安排,包起各种零食,堂姐家一包,堂妹家一包,我和弟弟蹦跳着送过去。因着“零食互动”,我们的新年多了一份口福、多了一份欢欣。后来,我们的“零食互动”,每一年都会有新的内涵和份量。那时候的除夕夜,我常跟着堂姐睡在大伯家,大妈会提醒大伯提前发压岁钱,并让我们将压岁钱放在枕头下,说是能做个好梦,因而那时候除夕夜的梦是异常的香甜。

记忆中的年味,是美食、是团圆。小时候过年,父亲兄弟三家,有个不成文的约定,就是每到大年初一,三家轮流坐庄吃一次家庭团圆饭。记得那时候,无论在谁家吃团圆饭,都是平时很少吃到的美食,比如杀猪后用各种食材做成的麦子泡,宰杀的自家喂养的大公鸡,自做的豆腐、凉粉,自泡的豆芽,腌制的青椒,美味的蒸碗,喷香的韮菜辣子等等。那时候物质虽然匮乏,但吃到的都是纯正的、原生态的食物。饭桌上,爷爷、大伯、父亲和三爹会把酒言欢,交谈一年来的收获,也畅谈下一步的想法;大妈、母亲和三娘总是忙着准备美食,饭菜上齐了才会坐下来享用。我们六个孩子狼吞虎咽,吃饱喝足后总是急着出去玩耍。记得有一年,父亲买了一个当时很少见的傻瓜相机,大年初一在大伯家给我们高高兴兴地照了全家福。在给奶奶拍单人照时,掀开门帘抬腿往出跑的弟弟被无意抓拍到。看到照片时,大家都笑翻了天,说我们家“后继有人”。



记忆中的年味,是无忧无虑、是欢天喜地。过新年,母亲新纳的棉鞋、找人新缝的衣裳是少不了的。母亲喜欢红色,我的衣服从头到脚都是红色,邻居家的老奶奶常喊我“小红娃”。记忆中,父亲每年都会买春联、买年画,我和弟弟最喜欢的是贴年画,焦赞、孟良的名字那时便扎根在了我的脑海中。还有,大妈不忙的时候,会找出闲置的红布,扯成细条,给我和堂姐扎在头发上,于是两只翩翩起舞的“花蝴蝶”,便飘飘然夺门而出。

今日之春节,随着社会的发展、物质的丰盛、交通的发达、网络的便捷等等,较之过去已不可同日而语。更令人兴奋的是,随着国家的强盛、文化的繁荣,春节成功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在感叹盛世国运兴的同时,我们进一步地认识到,春节作为中国一项古老厚重的优秀传统文化,作为中国最隆重的传统佳节,已走出国门,走向世界。品味着传统春节的历史文化内涵,享受着春节特有的各项社会福利,感受着无处不在的浓厚节日氛围,普通百姓的节日仪式感、幸福感空前高涨。



转眼三十余载,弹指一挥之间。至亲至爱的爷爷、奶奶、父亲已先后离我而去,然而因着亲人爱的涵养滋润,记忆中的年味依然形象鲜活,且如陈年老窖,历久弥香。

作者简介:冯小侠,澄城县文联副主席。

ad1 webp
ad2 webp
ad1 webp
ad2 we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