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3月初,115师代师长陈光、政治委员罗荣桓率师部及343旅686团从晋西到达山东省鄄城、郓城地区后,首战樊坝,歼灭郓城伪保安团800余人。继而,又奇袭草桥,攻克围里、葛石店,连战皆捷,消灭伪军1000余人,击退日军两次进攻,并瓦解了1万多人的反动会门“红枪会”,拔除了伪军沿汶河两岸(东平、宁阳县境)的全部据点。与此同时,和东进抗日挺进纵队之津浦支队及山东纵队第6支队一起宣传群众,组织群众,武装群众,扩军建政,迅猛地扩大了泰西抗日根据地。

泰西抗日根据地得到了迅猛的发展,日军12军司令官尾高角藏中将得知在泰西地区集结了上万人的共产党武装。其骨干正是民间流传的所谓“从平型关下来的老八路”、著名的中共王牌军115师时,他决心趁115师立足未稳之际,一举将其击溃。5月2日。尾高角藏从济南、泰安、肥城、东平、汶上、兖州、宁阳等17个城镇,调集日伪军8000余人,坦克、汽车十余辆,火炮100余门,摆成铁壁合围之势,兵分9路对泰西抗日根据地形成铁壁合围之势。


5月2日至8日,日伪军先后“扫荡”了东平、汶上等抗日根据地外围地区,9日开始向肥城、宁阳间山区推进,10日各路敌军继续实施向心推进,步步紧缩合围圈。面对严峻敌情,山东纵队6支队司令员段君毅向代师长陈光提出,由他们支队开路,大队人马后跟,向西南方向转移,缘他们支队人员都是当地人,地形熟悉。此时,罗荣桓已去汶上一带活动。陈光遂听从了段君毅的建议,令6支队在前带路。686团主力掩护党政军机,关和其他部队分路突围。

当日夜,115师人马开始转移。由于东西太多,直至午夜仍然人声鼎沸,还没有做好出发准备。几百匹骡马驮着笨重的物资挤在一起。这时,陈光想到红军由中央苏区大转移时的情景。由于各部队舍不下多年添置起来的坛坛罐罐,行动缓慢,在湘江边遭受到惨重损失。当115师渡河东征前,毛主席就一再提醒要轻装简行。115师东进途中已设了三个后方留守处,一个在云阳。一个在吕梁山,还有一个在太行山。虽然经过了三次精简,而部队不仅不能轻装,在建立抗日根据地不到两个月又添了这么多坛坛罐罐。陈光不由得火冒三丈,下令队伍立即出发,多余东西扔掉。


5月10日凌晨,泰西根据地所有军政单位开始向西南方向转移。段君毅的6支队为先导,其后是115师师部和直属队、中共鲁西区党委和泰西地委、孙继先的津浦支队。最后是686团。天光大亮后,队伍走出了肥南山地,陈光一见全是一马平川时,而再往前行,不仅全是平原,还有水网地带!

陈光想平原作战于己不利,加之水网纵横更不利,于是他下令后队作前队。向北朝大峰山区转移。

由于山东纵队6支队未接到命令,继续按原定路线行动,结果很安全地突出了包围圈。而当夜,686团遭到敌人重兵阻截,115师主力向大峰山转移的计划无法实现了。陈光遂果断下令:“退守陆房!”

陆房地区是一个拥有十余个村落的小盆地,纵横不足10公里,周围低山环绕,宛如一座大城堡。

陈光连夜在陆房村召开了紧急会议。他说:“同志们,我们已经被敌人重重包,围在方圆不到10公里的陆房山区,尾高角藏的指挥部就设在离这10余公里的演马庄,情势极为严峻。现在所有部队的任务是保卫师部,坚守到天黑后寻机突围!”接着,他做了战斗部署,并要求部队在11日拂晓前做好战斗准备。


会后,各部队立即进行了简短的动员。随即,686团1营教导员王六生带领3、4连抢占陆房西边的肥猪山;1营副营长徐敬元带2连抢占蚜山;2营抢占鸠山、横山、凤凰山;师特务营和津浦支队抢占陆房以北、以东的制高点。师指挥所设于肥猪山东南面的小安家林内。686团指挥所从陆房移至肥猪山坳的簸箕掌。部队抢占有利地形后,迅速做好了战斗准备。

11日,天刚刚亮,日军发炮轰击,686团张仁初团长即令部队注意避开敌人炮火。十几分钟后炮击停止,日军朝肥猪山前哨阵地蚜山蜂拥上来。

守卫在此的2连连长龚玉烈,待敌近前时,率战士们从石旁、树后和山壁中跃出。将—束束手榴弹和—梭梭子弹打向敌群。将敌人打得纷纷滚下山去。

此后,敌军向蚜山冲锋多次未能奏效,便分兵数路,在猛烈的炮火掩护下,从山脚疯狂地朝肥猪山包抄上来。一时间,炮声隆隆,枪声阵阵,肥猪山上硝烟翻滚,木石横飞。

这时,陈光给张仁初打来电话说:“我们有的部队过于密集,被敌人的炮火杀伤。有的同志存有一锤子买卖的思想,只知道豁出命来拼,缺乏全局观念。要通知各营连,组织小部队反击。以攻为守,巧打代拼,积小胜为大胜,争取战斗中的主动。”


张仁初接了陈光电话后,想传达各营,电话线不断被敌炮弹炸断。随即他要政委在指挥所掌握全盘,自己冒着硝烟飞石,向1营阵地跑去。他一到前沿阵地,就召集干部研究反击问题,要求大家避敌锐气,以小组分散隐蔽,近距离开火。各连按他的要求打,很见成效。

日军攻了一上午,没有一点进展。中午,便改变战法,集中了所有火炮在山脚下向山上急速发射,炮弹从四面八方飞上山头,直打得岩石开花,树枝横飞,烟火腾空。日军满以为八路军被其炮火消灭了,就以石桥为主要突破点,又开始集团冲锋,当拥抵石桥时,遭到石桥东的一个战斗小组的突袭,一阵手榴弹敌人就被炸死了十多个。敌遂轮番冲向桥头。最后,战斗小组只剩下名战士,仍连续甩出好几颗手榴弹,打乱了敌人冲锋的队形。这时,各连随即猛烈反击,数十挺机枪喷射着火舌。成群的手榴弹在敌群中炸响。2连连长龚玉烈挥起战刀,带领战士们与敌人展开了肉搏。龚连长左臂挂彩后还砍倒了两个敌人。与此同时,其他阵地上的战斗也在激烈地进行,2营7连打得十分英勇顽强。董指导员头部负伤,仍抱着一个日本兵滚下悬崖,与敌同归于尽。

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师部通信员给1营营长王六生送去代师长陈光的“命令你部,不惜一切,坚守阵地”的亲笔信。王六生看后对通信员说:“回报师首长,请你们放心,人在阵地在,我们营就是剩下一个人,也要坚持到底!”


从早晨到中午,战士们虽然滴水粒米未进,但战斗情绪仍十分高涨。下午,故人分两路进攻,一路从正面趄卧牛石方向进攻。呀山西面的敌入没前进多远,就被徐敬元副营长率领的2连咬住了。继尔王六生率从4连调上来的转盘机枪班,与2连一起,把敌人打了下去。卧牛石一路敌人也在3连连长杨振洪的指挥下被接连打退。战斗中,杨振洪光荣牺牲。

与此同时,坚守在陆房以北、以东的师特务营与津浦支队,英勇地打垮了敌人多次进攻。师骑兵连奇袭陆房东北安临站之日伪军,予敌以大量的杀伤。战斗中,曾有200多名敌人一度突破了686团与津浦支的接合部,逼诉了陆房村力。两支部队派出的突击队密切配合,发起勇猛的反击,击退了突入之敌。

下午3时,陈光命令师骑兵连绕至陆房东北安临站,奇袭日伪军弹药库。与此同时,日军一个中队200余人从第686团与津浦支队接合部,突破防线,长驱直入,一直挺进陆房村附近。

陈光急率警卫排亲自迎敌。警卫排战士一阵猛冲猛打,将敌队形冲散。陈光和几位参谋长在队伍里一直冲出了包围圈。

686团和津浦支队接到师部告急的电话,各派一支突击队。两路夹攻,将陆房村附近之敌全部击退了。但师部和代师长陈光已不知去向。


黄昏后,四面枪声稀疏下来。由于陈光和警卫排突出了重围,师政治部副主任黄励成了包围圈内的最高领导人。黄励遂在陆房村召开了紧急会议。

会议决定:686团掩护鲁西区委机关向西突围:津浦支队骑兵连向东佯攻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津浦支队1营和师警卫连掩护师部司、政机关向东南突围;津浦支队2营和3营掩护师部后勤机关向南突围。

天黑后,敌人为防八路军突围,即以重兵把守陆房周围的各个制高点与大小路口,并燃起了堆堆大火。火光闪处,戴着钢盔、端着刺刀的哨兵来回巡逻着。

686团集结完毕,便等待鲁西区委机关靠拢后—起行动。张仁初和刘西元仔细观察和分析敌情,选择突围路线。

在陆房的东南面有条大路,但没火堆,似乎没有设防。张仁初和刘西元都断定敌人设圈套有埋伏。正这时侦察员领着宋大爷到了团指挥所。刘与宋大爷认识,宋大爷手指蚜山说:“那边有一条小路,可以爬上山顶。”又说:“就是西南方向火大,老鹰嘴的路也难走,又离敌人太近。”

张仁初说:“我们估计,西南虽然火大,但防守想必空虚。敌人决不会想到我们会从它的火堆跟前钻过去。”


最后决定从老鹰嘴通过。正说着,师参谋处长王秉璋来到了。他命令部队立即突围。在簸箕掌的山沟里,张仁初对部队作了简要的动员,他要求非战斗人员抬着伤员在中间走:遇上情况,不到万不得已不准开枪。

22时许,被围各部队和地方党政机关开始分路突围。在宋大爷带路下,刘西元率1营在前面开路。师部走在中间。张带2营和师特务营殿后。大队人马在宋大爷带领下,一个跟着一个,摸着黑出发了。

大家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黑咕隆咚,也分不清哪是道路,哪是悬崖。后面的人紧盯着前面人胳膊上的白毛巾,默默加快步子。由于夜黑,师直属队的人员有些掉队了,前面的部队只得在原地等候。大家侧耳谛听山上的动静,生怕遇上日军,不多时,掉队的人跟上来了。

当翻过岈山时,指战员们看到陆房周围响起爆炸声,原来日军被686团留在陆房的小部队迷惑住了,以为115师还在他们的包围之中。

5月12日拂晓,115师主力渡过了汶河,到达了东平以东的无盐村和南陶城。津浦支队、中共鲁西区委和泰西地委也安全转移到汶河南岸。在这里,突围的部队会见了罗荣桓。


从这次战斗开始,115师主力就处于非常被动和危险的境地,伤亡了一些人,丢掉了许多东西,大家有一些议论。在师的领导干部会议上,罗荣桓总结了这次战斗的教训。他强调,战后的主要问题是正确地总结经验,进一步鼓舞士气,而不应埋怨指责。在无盐村召开的祝捷大会上,罗荣桓发表了鼓舞人心的讲话。他说:“有的人认为我军损失太大,敌人也大吹大擂,说他们以伤亡1000多人的代价,消灭了我军1万多人。但是,师司令部的统计表明,我车在陆房战斗中共伤亡360人。而死伤敌人共1200余。”

罗荣桓在会上表扬了全体指战员英勇顽强的战斗精神,他说:“我军在敌人的重重包,围下粉碎了敌人围歼我军的企图,保存了自己。消灭了敌人,这是一个很大的胜利。有的同志埋怨我们的些骡马驮子在战斗中丢掉了。我们要感谢敌人给我们搞了轻装,使我们丢掉了包袱,能够更加轻便灵活地在平原区作战了。”

陆房战斗暴露了八路军主力部队一个严重的弱点,就是由于在内战和长征中经常进行大规模的运动战,缺乏在平原地区进行游击战争的经验。对这个新问题,罗荣柜也已有所考虑,也着手进行了解决,特别是轻装问题就多次强调,但没有彻底解决。在陆房战斗前。师直属队的骡马摆起来一大串,根本无法隐蔽。而这一带临近敌重要城市与交通要道。这样暴露而不隐蔽,是为坚持平原游击战争所忌的。

陆房突围战虽予以敌杀伤1300余人,八路军伤亡200多人,但毕竟指挥有误,也从此时起,陈光这位战功卓著的红军名将,即从115师至尊位置降了下来,罗荣桓主持工作的时代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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