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宝揉了揉额头，捏着手机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拨号键。
“爸，我初二就回去吃饭，您老有什么想吃的，我提前买。”他说完这句，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闷哼。
“随便做点不就行了，你小子现在有点本事了是吧？拖到这时候才回来？”赵大宝岳父，李大勇的声音不算大，但带着一股子火药味。
赵大宝嘴角抽了抽，连忙赔笑：“哪儿能啊，年底厂里忙，事儿多了点儿，实在没空。爸，别生气啊，这不想着好好陪您过年嘛。”
“哼，回来吧。你岳母这几天老念叨你。”李大勇丢下这么一句，电话那头“嘟嘟”两声就挂了。
赵大宝握着手机，叹了口气。
挂了电话，赵大宝愣愣地站在出租屋门口，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妻子李小芳正在娘家住，说是年前太冷，不方便带孩子回出租屋，他自己就只能硬扛在这儿，工资一个月8000，7800都给上交给了老婆。
日子紧，连新年的衣服都没舍得买。
当初小芳怀孕，李大勇让赵大宝入赘，说是小芳是家里唯一的女儿，得有个能在家照顾她的男人。赵大宝家条件不咋地，自己一没车二没房，但他那时是真心喜欢李小芳，咬牙答应了。婚后日子平淡，李大勇一家人对赵大宝说不上太差，可也总是拿些话噎他，什么“咱家门槛低”“我们小芳看得上你算你福气”之类，听得赵大宝心里别扭，但又不好发作。
今年是赵大宝入赘的第三个年头，这三年里李大勇总觉得他不上进，对他常是冷言冷语。
想着这些，赵大宝叹了口气，蹲在地上点了根烟。路边的夜风吹得骨头疼，他吸了一口烟，看着远处的霓虹灯，心里暗暗嘀咕：“今年回去，咱说啥也得和爸好好聊聊，我大宝也不是泥捏的。”
年初二一早，赵大宝穿着旧棉衣，拎着两大袋年货，到了李家门口，他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哟，来了啊。”李大勇从屋里走出来，目光落在赵大宝手上的年货袋子上，眉头一皱，“拎了些什么回来？”
“爸，年货，带了点糖、点心，还有烟……”赵大宝有些局促地笑笑，把袋子放在桌上，“今年手头紧，想着买点实用的。”
“烟？”李大勇拿起那包烟看了一眼，顿时脸色一变，“你带这烟回来？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赵大宝愣了一下：“爸，这烟不错啊，抽着不上火……”
“不上火？”李大勇大手一挥，烟“啪”地被摔在地上，“你知不知道我就爱喝酒，喝什么烟？连瓶好酒都没带，像个什么事？”
赵大宝脸色一下难堪起来，低声解释：“爸，我是真的手头紧，今年小宝用钱多，我想着先把必需的买齐了，回头再给您补上……”
“住嘴！”李大勇大吼一声，猛地起身，一把抓住赵大宝的衣领，“赵大宝，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赵大宝惊了一下，急忙摆手：“没有啊，爸，我怎么敢瞧不起您……”
“还说没有！”李大勇一甩手，狠狠推了赵大宝一把，把他撞到椅子上，“你个白吃白喝的上门女婿，连我爱喝的酒都舍不得买，这不是瞧不起我是什么！”
赵大宝挣扎着站起来，嘴唇颤抖，气得胸膛起伏：“爸，您这也太不讲理了吧！我赵大宝入赘到您家三年，工资一分不留全交给小芳！家里谁吃穿用度不是我挣来的钱？我就算没带酒，也不至于这么对我吧！”
“你还敢顶嘴？”李大勇撸起袖子，抄起桌上的扫帚，朝赵大宝挥了过去。
“爸！”一旁的李小芳连忙上前拦住，“您别动手，大宝他不是故意的！过年的，您就消消气吧！”
“你给我让开！”李大勇一把推开李小芳，挥起扫帚劈头盖脸就朝赵大宝打去。
赵大宝下意识地护住头，硬生生挨了几下，身上顿时火辣辣地疼。扫帚劈到肩膀时断了，他才喘着粗气站直，红着眼睛看着李大勇：“爸，行！您今天要打就打个够！我赵大宝不还手，但您要知道，我也是个人！我再怎么入赘，也是顶天立地的人！”
屋里安静了一秒，只有李大勇气喘吁吁的声音。李小芳哭着扑到赵大宝身边，拉着他哭喊：“大宝，咱走，别在这儿受这个气了！”
赵大宝一把抱起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宝，目光冷冷地看着李大勇：“爸，这年我不陪您过了！我今天带着小芳和小宝走！以后您愿意承认我是您女婿，我们再回来。不愿意，我们就各过各的！”
说完，他转身推门而出，身后只剩李大勇的怒骂和李小芳母亲的叹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