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建国,今年45岁,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农村。
初中毕业后,我没再继续学业,早早地跟着村里的亲戚去建筑工地打工。
后来凭着吃苦耐劳,我学了一门木匠手艺,慢慢地在县城里站稳了脚跟。
二十多岁的时候,我和妻子吴玉兰结了婚,她是邻村人,性格温柔、能吃苦。
我们婚后育有一个女儿,现在刚上初中。
因为我常年在外做木工,妻子则在家照顾孩子,日子虽不算富裕,但也算平稳。
我的生活轨迹在七年前发生了一个转折。这一切,都和我的侄子李浩有关。
李浩是我大哥的儿子,按理说是我的亲侄子。
大哥李建山比我大十岁,小时候因为家里穷,他没怎么读书,早早成了家,却因为性格火爆,日子过得不顺,夫妻俩经常吵架。
嫂子最终在李浩七岁的时候离家出走,再也没回来。
大哥一个人带着李浩,但他脾气暴躁,对孩子又不上心,李浩从小就吃了不少苦。
后来,大哥因为喝酒出了意外,去世得早,那时李浩才十三岁。
家里没人管他,我和妻子商量了一下,觉得孩子可怜,就把他接到了我们家。
当时我们也没多想,觉得亲侄子就是自家孩子,帮一把是应该的。可是,接下来的几年,才让我真正体会到,这个“帮一把”有多沉重。
李浩住进我们家那年,我的女儿才刚上小学。家里条件一般,只有两间卧室,我和妻子住一间,另一间让给了李浩和女儿。毕竟都是孩子,我想着他们一起住也热闹。可是,李浩的性格却让我们操碎了心。
他刚来的时候,性格特别孤僻,不爱说话,也不愿和我们交流。
有时候叫他吃饭,他都不肯来,宁愿一个人在房间里饿着。
我想,他可能是因为父母的事心里有阴影,便和妻子商量着尽量多给他一些关心。
妻子每天变着花样做饭,想让他吃得好点。
我还时不时带他去镇上买些新衣服,怕孩子在学校被人看不起。
可不管我们怎么努力,他还是对我们冷冰冰的。
有一次,女儿偷偷告诉我,李浩在学校经常和同学打架,老师也找过我几次。
为这事,我揍了他一顿。
他低着头不说话,但我能感觉到,他对我心里有怨气。
那天晚上,我在院子里抽烟,他突然走出来,说:“叔,我知道你们不想养我。我长大了会走的,不会一直麻烦你们。”那一刻,我心里五味杂陈。
后来,为了让李浩有个盼头,我决定咬咬牙供他读书。
县城的中学学费高,加上生活费,一年得花不少钱,但我和妻子都觉得,孩子只有读书才能有出路。
为了他,我接了更多的活,几乎天天在工地上忙到深夜。
妻子也开始帮人缝补衣服、织毛衣,补贴家用。
我们省吃俭用,连女儿想买个新书包都被我拒绝了,把钱全都用在了李浩身上。
李浩也算争气,中考时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我记得他拿着录取通知书回家时,第一次对我和妻子露出了微笑,说:“叔,婶,谢谢你们。”那一刻,我觉得所有的付出都值了。
高中的三年,我们依然像对待亲儿子一样供着他。
为了让他安心学习,我甚至把他和女儿分开住,专门腾出一间房给他复习。
女儿被挤到我们卧室的小床上,但她从没抱怨过,只说:“哥哥要考大学呢。”李浩果然没让我失望,高考那年,他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他眼圈都红了。
我拍着他的肩膀说:“浩子,你爸要是还在,看到你这么出息,肯定会很高兴。”
李浩去上大学后,我们的联系就少了。
刚开始,他每个月还给我打个电话,说学校的事。
我也时不时给他打点生活费,怕他在外面吃不好、穿不好。
可慢慢地,他的电话越来越少,甚至连过年都不回家了。
第一次他没回来时,我心里还挺难过,想着是不是因为我们家条件不好,让他觉得丢人。
但后来我想,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生活,也许这是好事。
他大学毕业后,直接去了南方工作。
我听说他进了一家大公司,工资挺高。
可从那以后,他就彻底和我们断了联系。
我记得有一年腊月,女儿问我:“爸,哥哥今年回来吗?”我愣了很久,说:“他忙,等他有空吧。”其实,那时候我心里也明白,李浩已经不把这里当家了。
直到前天,我正和妻子在厨房蒸馒头,准备过年的时候,突然听到院子里有人喊:“叔,婶。”我愣了一下,抬头一看,竟然是李浩。
他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手上提着礼品。
我心里一阵激动,赶紧迎了出去:“浩子,你怎么回来了?”李浩笑了笑,说:“我结婚了,特意回来告诉你们一声。”
听到这话,我和妻子都愣住了。原来,他是来通知我们,他要结婚了。我问他:“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李浩说:“刚定下来,时间紧,就没来得及说。”
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递给我,说:“叔,这是婚礼的随礼,你和婶就给10万吧。”我愣了一下,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说:“现在结婚随礼都不少于1万,您是长辈,自然要多给点吧,这点规矩应该懂吧?”
我听了这话,心里一阵刺痛。六年前,他住在我们家,吃我的、用我的,我供他读书,倾尽所有。可如今,他不仅对我们毫无感恩之心,反而觉得我们欠他什么似的。那一刻,我真的有些心寒。
我把卡推回去,对他说:“浩子,我们家条件一般,拿不出这些钱。你结婚,我们会去,但随礼就随礼,心意到了就行。”
李浩愣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说:“叔,我是你侄子,你怎么能这么抠?”
我苦笑了一下,说:“浩子,这些年我们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随礼多少,不是钱的问题,是心的问题。”
李浩沉默了几秒,最后丢下一句“随你们吧”,转身走了。他走后,我和妻子坐在院子里,久久没有说话。
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妻子问我:“你后悔吗?”我摇摇头,说:“不后悔。浩子是孩子的时候,我们帮他是应该的,但人心不是生意,没必要用钱来衡量。他现在过得好,我们就安心了,别的,不去想了。”
窗外的风呼啸着,我忽然觉得,寒冷的冬天里,人的心却可以更加冷暖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