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时光
周汉兵
腊月是掰着指头数着过的,更是奔着小步跑着过的。曾读欧阳修的《渔家傲》,“腊月年光如激浪”这句词总是似懂非懂。如今再品,便有了切身的感受。腊月的时光总是匆匆的,腊月的心情总是激越的,腊月的梦想也总是灿烂的。
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在我童年的时候,物资还比较匮乏,于是我们总是盼着过年,那时许多顺口溜和歌谣至今耳熟能详。
腊月的日子里,我们逐着香味在跑。腊肉是年味中最不能遗忘的,即便现在鸡鸭鱼肉可以随吃随买,但许多人都固守着做腊肉的习惯。有了腊肉的日子,普通的生活就似乎一下多了几分滋味,时光就在期盼和回味中变得悠长而醇香。吃腊肉,吃的是肉,更多的是释放骨子里的情怀:为家庭团聚,为幸福积攒。
做饭时,切上一截腊肉,用普通锅煮将近一个小时,或用高压锅压上20分钟左右,肥肉的颜色变得通体透明,瘦肉变得更加红润。随便切上几片,轻轻咬上一口,尽管满嘴流油却仍觉得肥而不腻,瘦肉嚼起来更加有劲道,那种经过时间积淀的悠然陈香,缓缓释放于味蕾之间,久久不能散去。
腊肉是我们小时候的最爱。那时,我们虽家境贫寒,却挡不住家人对新年的向往。每年杀年猪后,除了必须吃、卖或送人的肉以外,母亲会把剩余的所有猪肉、排骨、心舌、大肠等全部腌制,然后用绳子拴起,挂在太阳底下晒到合适的时候,再把这些肉、排骨、大肠等挂在厨房的横梁上,让灶台的烟火熏,不久就有了腊味。这些腊肉、腊肠、排骨等,就成为全家念念不忘的美餐。
从“腊八粥”开始,用腊排骨煮“油油饭”的次数也变得多起来。将米淘干净后倒入锅里,加上一些红苕、红萝卜或白萝卜颗粒、饭豆或豌豆等,取下一根或两根腊排骨,砍成五六厘米长的小段,放入锅里。等稀饭煮熟了,揭开锅盖,那浓浓的香味随着袅袅烟气顿时弥漫整个厨房,直钻心肺。顾不上烫,心急火燎就吃。吃上小半碗,额头上开始冒出细微的汗珠,整个身子都暖和了,从头到脚。这时,挑起稀饭里面的排骨,慢慢地啃,慢慢地品,慢慢地回味。可以说,腊月从头到脚都是香的,都是暖的。
年味,弥散着流淌的亲情。走进腊月,思念的情绪开始蔓延。思念父母,牵挂子女,想念兄弟姐妹,惦记七大姑八大姨。出门在外的,夜深人静时总是忍不住问自己:父母是否老了几分?子女是否长高一大截?兄弟姊妹过得可安好?留守在家的白发爹娘每天掐算着儿女的归期,年幼的孩子盼星星盼月亮般,盼着父母归来。一声声电话,一段段视频,一份份等待,浓缩了多少至真至纯、浸润于骨于血于魂的亲情。孩子的撒娇、父母的叮嘱、夫妻的拥抱、亲朋的问候,让平日里散淡的情感紧紧相融,上演着一场场难舍难分的情感盛宴。
难得走动的亲戚、平日疏远了的朋友,岁尾年头也开始相互拜访,互道珍重。在我的记忆深处,几十年不忘曾经走亲戚的场景:从正月初二开始,母亲就带着我们,提着礼物,依次给亲戚朋友拜年,一直到十五。那时,礼物很微薄,就是一两块腊肉、一两包白糖或冰糖、一两把挂面,但每一处的亲情却是真诚的。不管时间早晚,每一个亲戚都会大方地煮一碗荷包蛋,如果不吃亲戚就会不高兴的。真情,在腊月这个月份里得到最为充分的释放,也让年的味道发酵得更充分。
腊月年光如激浪,你听到年的脚步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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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汉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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