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肉飘香就是年
文/蒋华
以前生产力落后,饲养家畜不易,人都吃不饱饭,何来粮食饲养家畜?农户一般只在冬天来临之际,才会宰杀饲养的家畜。牛也是家畜,因为要耕地,绝不轻易杀的,而猪,就成为了主要的肉食来源。
杀一头猪得肉至少上百斤,经过腌制,保存到来年腊月都还能吃,故曰“腊肉”(编者注:更多的说法是因为制作时间多在腊月,故名“腊肉”)。每当年末,肥猪哀嚎之际,就是农家新年来临之前奏,自然也是熏腊肉的大好时节。
肥猪被杀后,先将猪肉切块分开摆放,待皮层回潮后,这个时候才开始给肉抹上细盐,放在大木盆里,把猪脚和猪尾肉腌在最下层。三五天后,把肉从盆里取出,放到通风处悬挂,直到肉上没有水分为宜。随后,就把肉挂在灶前,前后数十天用柏树枝来熏烤(一整年都用柏树枝熏烤更好),腊肉便做成了。肉香混合着植物、烟火的熏香扑鼻而来,令人垂涎三尺。
这是农家习惯,费时久些却也不急。城市居民稍有不同。在笔者小时候,每到年底,多是几家共用一个没底的清洗干净了的空汽油桶,在室外选一个犄角旮旯,准备百十斤散发阵阵清香的柏树枝,如果还有松果、橘皮就更好了,集中几日熬夜熏腊肉、香肠等腊货。那个时候,看火添柴多是已放寒假的孩子们,这也是当年乐此不疲的趣事。
被烟熏得蹙眉、流泪、咳嗽属常事,而在灰白的火星点点的柏树灰烬堆中,烤上几个焦香扑鼻的红苕、土豆,是保留节目。最幸福的是,偶尔有一节香肠落到灰堆内,烤出“滋滋”外溢的热油,把人都香迷糊了,猛地来个“饿虎扑食”,嘴上手上灰黑一片,父母们见状哭笑不得,只嗔怪两句了事。熏制结束,望着那一排排高悬整齐呈黑黄相间的腊肉,散发幽幽柏树清香,国泰民安不过如此啊。
乡亲们将腊肉分等级食用:猪脚留给贵宾,合着干洋芋果果一同炖上,然后斟满醇香苑谷酒,让您不醉不归;腊排骨要等打工亲人团聚时共享,辛苦一年的亲人们吃腊排骨,喝烧酒,激情的话儿飘满屋;猪尾臀尖肉一般是礼品走人户之用,馈赠亲朋是极好的。
腊肉十分百搭,既可炖又可炒还能蒸,所产佳肴甚多。众多吃法中,私下认为清蒸腊肉最经典:在大海碗里盛上半碗红彤彤的鲊广椒,上面整整齐齐铺上几层切得极薄的大片肥瘦相间的老腊肉,无需任何调料,只要沸腾的水蒸气将腊肉油脂逼出,层层渗透入吸饱油脂的鲊广椒内。约一个小时后,被蒸得颜色通透,皮色红黄,肥而不腻的腊肉热气腾腾地出锅了,用筷子夹上一片,颤颤巍巍间飘出浓郁的陈香,唇齿之间顷刻满是家乡之味萦绕矣。
腊肉,想来赋予我们的不仅是美食,更是在记忆与传承之外,寄托大家对来年之期待、满足和团聚之美好愿景吧。
作者简介:蒋华,供职于巫山县职业教育中心。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