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洞庭湖北岸的小港西边,有一座狮子山。半山腰上,一立一卧两块大石头格外引人注目。横着的那块,恰似一副露出地面的棺材盖,当地人称之为“百门棺”;立着的那块,犹如一位背着草帽对着棺材悲泣的老公公。这两块石头,被大家叫做“公公婆婆石”。在它们周围,生长着一种翠绿的小草。这小草极为矮小,高不过三五寸,叶子下的果实仿若一串串红色小珍珠,煞是好看。它的根、茎、果实皆可入药,能清肝明目、解毒散热,中药里称其为“矮地茶”。为何此地独产这种中药呢?这背后有个动人传说。


有一年,洞庭湖沿岸爆发一种眼病。染病之人,双眼红肿,泪水不断,视物模糊,病情严重者甚至逐渐失明。湖区百姓,穷苦人家没钱请医,富裕人家也买不到对症之药,只能眼睁睁看着病人的眼睛一个个失明,痛苦不堪。

狮子山脚下住着一对贫苦的老夫妻,他们见乡亲们遭受病痛折磨,心急如焚。一日,老公公对老婆婆说:“小时候听我爹爹讲,他的爹爹曾说,狮子山上有颗夜明珠,若能得到,就能消灾免祸,治好百病。”

“真有这等好事?”老婆婆一听,眼中燃起希望,急切地扯着老公公的衣袖,“那我们快去寻找。”

次日,老婆婆为老公公备好干粮,整理好衣物,送他踏上寻珠之路。

此后,每日清晨,太阳尚未升起,老婆婆便煮好早饭,站在门前禾场边,目光急切地望向山路,盼着老公公带回夜明珠;傍晚,夕阳还未落下,她就早早煮好晚饭,来到门前白果树下,翘首以盼老公公的好消息。然而,一天、两天,一连三天过去了,老公公仍未归来。直到第四天,老公公才拄着棍子,一瘸一拐地摸索着回来,而且他的眼睛也看不见了。

老婆婆心疼地将老公公扶进房,轻声安慰:“别急,天无绝人之路,再高的山也总能爬过去。”

当晚,老婆婆默默无言。天一亮,她便收拾衣物,带上干粮,毅然决定自己上山。老公公虽阻拦不住,却将自己这几日探寻的点滴信息都告诉了她,还再三叮嘱她处处小心,无论能否找到夜明珠,都要尽早归来。

老婆婆在山上艰难攀爬,一天又一天。四天过去了,夜明珠却毫无踪迹。到了第五天,干粮吃完了,夜幕降临,又下起雨来。无奈之下,老婆婆只好找了个山洞暂避。这夜,她冻得浑身发抖,牙齿打颤,许久都难以入眠。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位拄着藤缠拐杖的白胡子老头从洞外走来,他笑哈哈地对老婆婆说:“我乃本境土地。你不是想取夜明珠吗?”未等老婆婆回应,土地神指向前面山头,说道:“狮子口,朝南开,有胆无志莫进来。”言罢,白胡子老头瞬间消失不见。


老婆婆一惊,从梦中醒来。她赶忙走出山洞,朝着土地神所指方向望去,只见前方一座山崖恰似一只张开大口的狮子脑袋,嘴里闪烁着一团绿莹莹的光。

望着那团光,老婆婆浑身的酸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紧了紧腰带,拿起柴刀,一鼓作气爬进了狮子山口。

狮子山口内一片漆黑,阴森恐怖,山洞中传来轰轰声响,冷气逼人。老婆婆趴在洞口往里窥探,只见一条硕大无比的蛇横在洞门口,前不见头,后不见尾。老婆婆心一横,眼睛一闭,一咬牙,从蛇身上跨了过去。待她回头一看,才发现蛇身竟是石头所化,不禁捏了一把冷汗。继续前行,哇!一颗又大又亮的夜明珠正挂在洞壁上。她刚伸手欲摘,只听头顶一声炸雷响起,抬头看去,一个身材高大的山神,手持大斧,拦住去路,两只眼睛犹如铜铃,闪烁着光芒。

老婆婆赶忙对山神说道:“穷人的心最是正直,菩萨的心最为善良。我并非为自己贪图长寿、求取财富而来,实在是乡亲们都被眼病折磨,眼睛失明。恳请您将夜明珠借给我,等治好乡亲们的眼睛,我一定按时归还。”

话音刚落,山神便消失不见。老婆婆取下夜明珠,立刻飞奔出狮子口。咦!外面天早已大亮,一条宽敞大道直通山底。她还瞧见,老公公正站在白果树下翘首以盼。

老婆婆匆匆跑回家,将夜明珠在老公公眼前一晃,老公公的眼睛瞬间恢复光明,整个人也顿感轻松舒适。二人欣喜万分,立刻挨家挨户为乡亲们治病。没过几天,所有穷人的眼病都被治愈。老婆婆说:“做人要讲信用,说出口的话就得算数。今晚我就把夜明珠送回山里。”于是,她又带上干粮,再次登上狮子山。

这天晚上,老公公刚睡下,就听到外面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他刚打开门,哗——本乡财主带着一群打手蜂拥而入。财主一挥手,狗腿子们便在屋子里四处翻找。老公公心里明白,他们是冲着夜明珠来的。所幸老婆婆已将夜明珠带走,他便镇定地站在原地,任由他们折腾。突然,他看见老婆婆被一个打手押着走进来。老公公心中焦急万分,不知她是在去山里的途中,还是回来的时候被截住的。他看向老婆婆,只见她神色坦然,这才稍稍安心。

“夜明珠在哪儿?”财主打着哈哈,阴阳怪气地问。

“丢了。”老婆婆镇定地回答。

“哼,稀世珍宝能说丢就丢?”财主满脸狐疑。

“不信,你就自己去找吧!”老公公毫不畏惧。

财主冷笑一声,威胁道:“你把夜明珠交出来,要什么我都给你。要是不交,有你好看的!”

话音未落,狗腿子“叭”地抽了老公公一鞭子。老婆婆见状,心疼不已,走到财主跟前说道:“你别打他,夜明珠是我送上山去了。你要是想要,我带你去取。”

财主眼睛眯成一条缝,得意地一挥手,打手们“呼”地一拳将老公公打倒在墙角,然后拽着老婆婆就走。

老婆婆带着他们在山里左拐右绕,弯弯转转走了三天,什么都没找到。财主气得暴跳如雷,用荆条拼命抽打老婆婆。老婆婆一屁股坐到地上,决然道:“我不走了,你们打死我吧!”财主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央求她继续带路。

第四天,老婆婆把这群人领到一个山崖边,然后转过身说:“其他人都离远点,我只告诉你们老爷一个人。”

财主以为老婆婆奈何不了他,便喝退手下,走到崖边。老婆婆指着对面山崖说:“你看,夜明珠就在那儿……”财主顺着老婆婆手指的方向,瞪大眼睛,伸长脖子望去,却什么都没看见。他刚回过头想问,话还没出口,老婆婆大喝一声:“见鬼去吧!”猛地将财主推下万丈深渊,紧接着,她自己也纵身一跃……


后来,人们在深渊底下找到了善良的老婆婆。乡亲们为了纪念她,从每家大门拆下一块木板,做成一副“百门棺”,将老婆婆葬在她逝去的地方。老倌子悲痛万分,每日都拄着拐杖到婆婆坟前哭泣。

过了几日,乡亲们前来扫墓,惊讶地发现“百门棺”露出地面,与坟前的老公公一同化作了石头。而坟前坟后,到处长满了一丛丛、一簇簇枝叶翠绿、红果累累的矮地茶。

从那以后,人们但凡得了眼病,就会到“百门棺”前去采摘矮地茶,煎水服下,药到病除。老人们都说:“这是老婆婆为给穷人治眼病,向山神土地讨来夜明珠,栽种在坟边的。不然,这矮地茶的果实怎么会如此圆润、红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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