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元旦刚过,广州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有个叫李绍为的湖南民工打算带着一具尸体坐上火车回老家。
不过他们还没上火车,就被警察发现了,经过问询,警方才知道,他已经背着这具尸体走了五百多公里。
这条新闻一经发布,在全国引起了轰动,背着尸体走一千里路,中途坐了火车坐公交,竟然没人发现。
警方进一步调查后才知道,李绍为是想背着自己已经去世的老乡回老家,让他入土为安,这件事让李绍为彻底出名了。
可当他千里背尸的事情曝光后,无数人表示不理解,死者的亲人更是却对他恨之入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结伴外出打工却被骗
2004年11月底,李绍为正在种油菜,突然被叫去接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叫封其平的包工头。
已经61岁的李绍为是湖南衡阳人,他没有妻儿,平时自己一个人生活,经常外出打工,就认识了封其平。
他告诉李绍为在福建有个好活,一天六七十块还包吃住,如果他们要去的话,连他们过去的车费都包。
李绍为听了之后就心动了,这个工资对他们这种没什么技术的小工来说已经算不错了,他满口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李绍为没有马上收拾行李,而是去了他的好兄弟左家兵家,告诉了他这个好消息。左家兵不识字,之前打工被骗之后,就经常跟着李绍为去打工。
左家兵和他老婆听了李绍为的话,也非常高兴,好不容易遇到工资这么高的活,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于是10分钟后,李绍为和左家兵就拎着大包小包离家了。
因为对方说包吃住和路费,他们并没有带很多钱,两人加一块也才带了70块钱在身上。为了省一点钱,他们走路去了镇上,然后才坐上车去了火车站。
这时候,包工头带着其他人和他们汇合了。他们要先从衡阳到广州,再坐汽车去福建。结果还没坐上火车,他们遇到了一伙要去广州打工的人。
这伙人听说他们要去福建挖电缆沟,就说这个活不好,赚不了几个钱。听到他们这么说,李绍为心里觉得不妙,有点不想去了。
封其平也察觉李绍为等人有了打退堂鼓的心思,凶了那些人一顿,又向他们保证这个活能赚钱,李绍为他们又觉得去试试也行。
就这样,一行十几个人火车倒汽车,颠簸了几十个小时之后到了福建龙岩。结果第一天上工,李绍为就知道自己被骗了。
之前说的挖一米给三块钱,没规定挖多深。可他们开工之后才知道,挖不到规定的深度不算钱。
这活可不好干,一天下来,李绍为他们干了十几个小时,累得要死要活,手都磨起泡了,最多的也才挖了8米,可包工头给他们每人每天分了10米的任务。
第一天干完,他们觉得不能这么干,就一起去找包工头,要求涨工资。包工头看他们心这么齐,也没办法,只能给他们涨了工资,可也只是从3块涨到了3块5毛一米。
也就是说,就算他们每天都能完成10米的任务,一天也就能拿35块钱,这可和当初说好的不一样。更何况,他们大多数人一天根本挖不完10米。
于是,就有很多人干了几天就跑了。李绍为也想跑,可他本来就没带多少钱,来时的路费花了一点,工资也还没发,他根本没有回去的路费。
千里背尸回乡中途被发现
他们只能先干着,等拿到工资再回家。可还没等他们拿到工资,左家兵就出意外了。12月31号那天晚上,工程队给民工们改善伙食,也算是庆祝元旦。
左家兵平时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喝两口,当天晚上,他喝了有三两左右。第二天早上起来上工之前,又喝了点。
结果在包工头开车带他们去工地的路上,左家兵就突然开始不对劲:一只腿动不了了,另一只腿也在不停地抖。
发现情况不对,包工头赶紧叫了救护车,到医院后,医生说左家兵是脑溢血。包工头只留了一个人看护,就带着剩下的人回去继续上工了。
下午李绍为到医院时,被告知左家兵情况不妙,如果要手术,要几千块钱,还要家人签字,而且手术也不能保证一定成功,即便成功,愈后效果也不一定好。
再加上,左家兵的家人不在,没人给他签手术同意书,他也没钱做手术,李绍为等工友也凑不够几千块手术费。
最后,他们只能提出放弃治疗,医生给他们办了出院手续,叫他们先把之前欠的费用去结清。没想到,等他离开病房几分钟后再次回去时,躺在病床上的左家兵却不见了。
原来,李绍为等人根本没钱交住院费,只能趁医生不注意把左家兵偷出来,然后听从小包工头刘国兵的建议,一路把他背回老家安葬。
其他人都不敢背,这个活就交给了李绍为。他才100斤,背着120斤的左家兵一路小心翼翼地跑,非常辛苦。
为了不被人发现他们四个人带着一具尸体,他们给左家兵身上洒了些白酒,假装他是个没意识的醉汉,就这样一路背着他坐上了去广州的火车。
坐上火车后,李绍为摸了摸左家兵的身体,发现已经凉了,才知道他已经咽了气。可也没办法,他们必须要带着这具尸体回老家。
可当他们要从广州坐火车回衡阳的时候,才发现身上的钱不够,买不了5个人的车票。原本他们想过逃票,可很快就被保安发现了。
思来想去,他们只能把左家兵的尸体装起来,伪装成行李,然后买四个人的汽车票回家。
于是,四个人兵分两路,刘国兵带一个人去找大木箱子,李绍为和另一个老乡就在车站附近用编织袋把左家兵的尸体装起来。
可就在这时,巡逻的警察发现了不对劲,跑过来围住李绍为他们,问他们在干什么。李绍为倒是也没想撒谎,直接说这是工友的尸体,他要把他背回老家。
警察一听也惊了,赶紧叫了120来,确认确实是具尸体,同时封锁的现场,然后又叫了人来,把李绍为一行人带回了派出所。
被老乡家人恨之入骨
在派出所问清李绍为等人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警察气得骂李绍为蠢。警方很快通知了左家兵的家属,同时找了家殡仪馆存放左家兵的尸体。
等左家兵的家属到了广州,刘国兵和另外两个老乡早就跑了,只剩下李绍为一个人,迎接左家兵家人的怒火。他们对李绍为当然有怒气,好好一个人跟着他出去打工,怎么就死了?
人死了他们还不知道,李绍为还要背着尸体回老家,要不是被警察发现,他们可能真的要等李绍为背着尸体回了老家才知道这件事。
面对记者,左家兵的侄子左小仲说,他就在厦门打工,如果李绍为能及时通知他,他马上就能带着钱赶到龙岩的医院救叔叔。
可李绍为没有这么做,他没有把左家兵的死讯告诉他的家人,而是选择背着他的尸体回老家,这个行为让左家兵的家人非常愤怒。
即便他们也认同李绍为所说的落叶归根的说法,可他们依旧觉得他背着左家兵的尸体走了上千里路,是非常荒唐,也非常不尊重他的行为。
而且他们还想知道左家兵真正的死因,去了医院,病历本上大片的空白,问包工头,他们也推脱责任,他们只能从医生和李绍为的口中得知一些零碎的消息。
在见到李绍为的那一刻,左家兵的家人对他简直恨之入骨,他们甚至怀疑过左家兵的死和他有关,可法医的鉴定否认了他们的猜测。
李绍为也感受到了左家兵家人的怒火,他终于觉得自己错了,但不是错在千里背尸,而是错在没有通知左家兵的家人一声,自己做了决定。
这件事也让他长了教训,他告诉记者,以后不管是什么工作,都不会带人出去打工了,只管自己就好了。
李绍为千里背尸的故事被报道之后,有质疑,有不解,也有人表示理解,尤其是年龄大一些的人,都表示理解他想要带工友回老家的做法。
在他和左家兵的老家福龙村,村民们也大都表示理解他的做法,他们也有落叶归根的想法,李绍为想带左家兵回家并没有错。
这件事之后,有人同情李绍为的经历,把他安排到自己的农场干活,一个月给他500块,主要是让他去养老的,也不需要让他干什么活。
过了不久,左家兵在广州火化之后被带回老家安葬了,这件事的热度也就逐渐过去了。
事迹被搬上荧屏
直到2007年,由这件事改编的电影《落叶归根》上映,李绍为千里背尸的事迹被搬上荧屏,这件事又有了很高的讨论度。
电影中,赵本山饰演的老赵最终一个人背着老乡的尸体回了老家,却发现村子已经被摧毁了,村民们也都搬走了。
现实生活和电影情节,说不出到底哪个更荒诞。不过,随着电影上映,更多人理解了李绍为的做法,觉得他有情有义,是个真汉子。
将近20年过去,李绍为的现状无人知晓,但可以想到,他的生活应该也不会很好过。
说白了,不管是李绍为还是左家兵,都是两个可怜人罢了,如果他们没被骗去打工,或许就不会有这个悲剧了。
信息来源:
南方周末对李绍为千里背尸的调查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