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很远,烟火很近,说明诗人崔子川既脚踏土地,又仰望星空。”1月18日下午,远在澳洲旅行的著名诗人、浙江省作协副主席沈苇为崔子川新诗集《月亮与烟火》的发布送上视频祝福,他说:“这本诗集充满着中国式的热爱和创造,体现了在理想和现实映照下可贵的国民精神。”
这天下午,在位于杭州市钱塘区金沙湖畔的金山湖书房,由浙江文学院(浙江文学馆)指导,杭州市作协、钱塘区作协联合主办的崔子川诗集《月亮与烟火》分享会暨第22期“品读钱塘”活动如期举行,来自省内各地的诗人以及崔子川的部分亲朋好友70余人齐聚一堂“围炉品诗”,共享崔子川诗中的月光皎洁和烟火香浓,共同度过了一个充满诗意且温暖人心的冬日午后。
漂泊赤子心:出走半生,归来仍是诗人
“我和子川兄很多年前就认识,那时我们都是文学青年,也都是‘办报人’。”浙江文学院(浙江文学馆)院(馆)长程士庆在为活动致辞之余,还回忆起他和崔子川相识、共事的情景。他不无感慨地说:“回想起来,我们相约回归文学似乎还是不久前的事,没想到那么快一本诗集已经完成了。从书名《月亮与烟火》来看,子川兄已经做好了‘用文学的月光照耀现实生活’的实践准备。”
“回归文学”这个词语掀开了本次活动的第一个热点话题。
从崔子川的简介中不难看出,他的人生履历非常丰富且饱满。年轻时,他从四川盆地向东南而行,来到了他心中的江南文化地标——杭州,并入职新华社浙江分社担任记者,彼时的他就已经种下了文学的种子,悄悄尝试着用媒体人的触角去探究诗的边界。随着事业渐有起色且被认可,他受命西迁至云南走上管理岗位,耕耘数载后,他又被引回到杭州担任报刊总编辑。事业的上升不可避免地让诗的天平逐渐下倾……但那颗诗心并没有消失。
“子川兄的归来,让我想起了上世纪90年代思想学者朱大可曾经写过一个很著名的文章,就是寻找思想史上的失踪者。”浙江省作协诗歌创委会主任、诗人孙昌建如是说。在他看来,像崔子川这样的“失踪者”其实一直都没有消失,一直都还在诗歌现场,“诗歌这个东西,一旦热爱了就终身戒不掉,它是诗人的心灵食粮。”
本次活动的“东道主”代表,钱塘区文联副主席、区作协主席沈小玲如数家珍地介绍了钱塘区作协成立两年来的工作情况,重点讲述了“品读钱塘”系列活动和“诗教计划”项目推行情况。她对崔子川能够将分享会作为第22期“品读钱塘”放在钱塘举办表达了感谢。“一个作家,一个诗人要出版一本诗集,一部作品非常不容易。衷心祝愿崔子川老师,祝愿在座的诗人、作家们创作丰收”。
本场活动的主持人卢山在为崔子川诗集写的序中提到:几年过去了,又一批诗人成为失踪者,当然我们也迎来了众多的归来者,他们穿越岁月和生活的迷雾,把诗歌的火把重新交到了我们面前,崔子川就是“新归来诗人”中代表性的一位!
“同为媒体人、同为中途归来,崔子川老师为我提供了一个方向、一个坐标。”诗人胡骁楠说。原电视台主持人陈梦雪现场朗诵了诗集中《除夕》一诗,她从这首诗里读到了崔子川“归来仍是少年”的那种释然。
诗人、杭州日报副刊中心首席编辑李郁葱认为,诗人可能会暂时地离开,但总有一天会归来。《浙江诗人》编委龚艳表示,崔子川在中年回归诗坛,诗行中多次表达、代言了众多中年人的境遇和态度,体会到了诗人多愁的一面。而诗人、浙江摄影出版社副总编辑邱建国则当场即兴创作一首诗歌,认为崔子川“他是诗歌的归来者/又像是诗歌的闯入者/他有中年写作的沉郁/又挟带着年轻人的锐气”。
“子川兄归来后进行了井喷式的创作,我很敬佩。但归来后,你作为一个记者、一个媒体人,为什么归来后选择了诗而不是小说、散文?”《浙江诗人》副主编胡理勇在表达敬意之余提出了一个富有意味的疑问。
针对这个问题,崔子川在活动最后给出了一个谦虚而真实的理由:“因为诗歌体裁相对比较短,更适用于公务繁忙之余的碎片化写作,我常常在开车时用语音记录,在睡前进行整理。我可以说是一个‘卖文为生’的人,文字决定了我的一生。而写诗则不是一种谋生,更多是在慰藉灵魂。”
月是故乡明:在回乡的路上越走越年轻
月亮,对于中国人来说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意象,几千年来无数人的悲欢离合,都寄托在那一抹皎洁的月光里。而月光照耀下的烟火袅袅,正是古今游子们回眸盼归的故土。
在渐渐升温的分享和讨论中,“在故乡的山坡上越走越年轻”(源自《在回乡的路上越走越年轻》)这一诗句被多次提及,并逐步将话题引向了“乡愁”这个古老而永不褪色的情感。
著名诗人梁晓明在给《月亮和烟火》的推荐语中提到:“在故乡的山坡上越走越年轻……他写秦岭、写县城父母、写故乡……,大千世界万事万物都可以被他梳理自然地进入诗歌书写,显示了他有一种博大的眼光和包容世界的胸怀。”而在分享会现场,他再次不吝言辞地对崔子川和他的诗集进行了褒奖。“短短几句诗里面,对很多传统典故、当代知识的运用和摆放非常自然,尤其收尾很成功,展现了对现实生存和人类生存的一种思考。”在朗读完《越狱》一诗后,梁晓明如是评价道。
在书写“乡愁”上,同为“回归者”、同样远游过云南的诗人沈秋伟与崔子川有着强烈的共鸣。“我能感受到,这本诗集所有诗歌创作都是乡愁在驱动,以‘月亮’和‘烟火’为代表的‘乡愁’,既是空间的也是时间的,某种意义上我们每个人都有很多的故乡。”巧的是,2024年3月,沈秋伟的归来诗集《瘦诗稿》也是在金沙湖书房举办的分享会。“当然,这本诗集中还有很多行吟之乐、传统之美,值得细细品味。”
诗人、诗评家涂国文则把崔子川的“乡愁”写作,命名为“亚离散文学”,他说:“崔子川老师的乡愁诗歌具有很强的当代性,他和过去的乡愁诗完全不一样,不能用乡土诗、乡村诗、新乡村诗等落后概念来定义”。他表示,《月亮与烟火》中展现出“亚离散”的缱绻乡愁和“新浙江人”的江南之恋,让人看到了一个深情的崔子川,一种同为祖国大地上“离散者”的情怀。
“我过去在基层当民警,经常在月黑风高时巡逻,抓地痞流氓。”公安诗人艾璞对“月亮”记忆有些与众不同。“去年,我去云南边境做反诈工作,那边的月亮,和浙江‘平安’的月亮真的不是一个感觉。”话语透露出一股浓烈的“月是故乡明”韵味。
嘉兴市作协秘书长、诗评家尤佑专程从嘉兴赶来参加分享会。“这本诗集唤醒了我很多的记忆,尤其是崔子川把崔家湾写入诗歌,写入文学,从此我们的文学版图当中,多了一枚小小的邮票。” 崔子川的同县好友、文化学者赵崇甫说:“他的诗中关于崔家湾、关于乡村、关于故乡的意象和情景完全能够打动人,我非常有感受和共鸣”。
在随后俞敏、飞廉、李利忠、赵国瑛、汪建军等诗人们轻松而不失热烈的讨论中,笔者忽然有这样一幅联想:如果只有月亮,而没有烟火,世间大致也不会有什么乡愁。相反,正因为月光照耀着万家灯火,人世间或沉重或轻盈的情思才得以奔月、升空。
海内存知己:永不生锈的月亮在为他导航
当我们谈罢月亮与乡愁、烟火与人间,你的心中是否已然升腾起一个疑问:当我们行走他乡,我们需要什么?当我们被生活的油烟呛得眼泪直流,我们需要什么?
王勃对好友杜少府说,没关系,朋友,“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王子猷门也不敲一下说:朋友,我来过,我尽兴。
李叔同赋歌一曲说:朋友,能不能不走,这一走就是“知交半零落”。
从前的那么多人告诉我们,在异乡,我们需要一些知心的朋友;在生活的别处,我们需要仰望星空。
“烟火是我们置身其中的生活,月亮是我们向而往之的理想。崔子川通过诗歌搭桥所寻求月亮,应该就是他心中的月亮。”《江南诗》编辑部主任江离被崔子川诗歌的真诚所打动,他说:“当今诗坛上不少人的诗歌虽然有一些词语上、修辞上的东西,但读了之后没有一个情感着落点,不知道究竟想表达什么。而崔子川的诗有感而发、有的放矢,每一首诗都有独特个体的真实感受。”
文如其人。因为诗的真诚,让更多阅读到的人,感受到了崔子川作为一个诗人的真诚。
诗人、滨江区作协副主席卢艳艳表示,读诗集《月亮与烟火》,仿佛穿行于作者丰富多彩,充满活力的过去和现在。一如初次见到他的感觉,开朗、乐观,儒雅而诚恳。
“第一次读到子川兄的《月亮与烟火》时,从一个读者的角度,我就笃定地认为这本诗集是为我而写的。全然地听从感性,完全不使用理性,我近乎偏执地为阅读《月亮与烟火》定下基调。”《浙江作家》编辑李广媛说,在这本诗集中,她感受到了深深的情感共鸣。
对于诗歌能带来这样的共鸣,《诗建设》主编泉子认为这就是崔子川的成功之处:“诗歌一定是写我们自己,写你自己,也写出了读他的人,写出每个人。”
“崔子川的行吟诗没有局限于普通的采风式粗浅写作,有着独特的感悟,这些感悟恰恰是最具特点的,是成为一首诗的关键,是打动我们很多人的关键。”诗人张小末说。
“这本诗集中,月的印象出了30多次,烟火两个字只出现了3次,相差了10倍。”诗人敖运涛专门统计了诗集中的两个高频词,他说:“我感觉巨大的差距让诗人在梦想与现实激烈碰撞,最后是诗歌接纳了他,让他在诗歌的怀抱中舔伤口,疗愈内心。”
诗人、浙江传媒学院老师萧楚天关注到,崔子川作为一个曾经的记者,对于现实、对于人间的甘苦有着特别深刻的体会。“我个人认为这本诗集印象最深刻的不一定是那些关于故乡、乡愁的,不一定关于江南古典的。恰恰是那些古典的抒情、温柔的内心遭遇到现代的、冷漠的坚硬的现实的时候,产生的那种碰撞。”
在真诚的好评如潮中,分享会渐近尾声。
总结发言之际,崔子川简要回顾了自己的人生履历和诗歌创作历程。“本来想退休之后再归来,但感觉这样的归来太迟了,我心目中一直有两个人:一个苏东坡一个李商隐,实际上他们也要开会、写报告……但我相信他们内心中寄情山水更多一些。他们经常激励着我,像明月般照耀着我,召唤我写诗、呼唤我回归诗歌,回归山林。”
诚如诗人卢山在诗集序中所言,是那枚永不生锈的故乡的月亮在为他导航,让他来到了诗人中间,来到了属于他自己的永恒领地。(通讯员 北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