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这一世,

能耐还在其次。

有的成了面子,有的成了里子,

都是时势使然。

————《一代宗师

几天前,和朋友去东珠市街吃饭,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的黄老师带我们去吃一家叫“花鸟鱼”的小店,急匆匆走去,把肥肠鸡、花鸟鱼、羊肉汤统统扫荡下肚。

饭毕,打着饱嗝往回走,步调放慢的我在一片琳琅满目的u型锁中间,发现了一块牌子「售箫 教学」。


黄老师她们已走过这个店,我追上前「这个店好神奇,上面挂着售箫教学」 。刚把话说完,就突然传来箫声,街道上的一切都像瞬间变为慢动作,缓了下来。

我们倒回去,在这个被各种工具零件淹没的小店尽头,找到了这个声音。


一曲结束,黄老师才介绍这位光头粗眉,一脸和善的师父叫杜师「杜师吹得之好,我们这儿的人都知道,几十年了」,杜师一脸羞涩。

这个黑呼呼的店让人情不自禁往里走,杜师的收纳能力让人惊叹,纷繁复杂数量惊人的各种工具、旧物、乐器被归置得整齐有序。

眼睛根本看不过来,桌下有老式饼干盒、旁边是印着「八一」的铁皮柜、还有保险箱、缝纫机、乐谱,一抬头螺丝壳般的小店里还搭了一个小阁楼。

上面挂了一幅字「与有肝胆人共事,从无字句处读书」。


平时喜爱书法的黄老师惊呼「这是袁武给你题的字?

杜师羞涩「是的,是的」

黄老师在这条街住了有二十来年,日常锁坏了、水管漏了,在门口喊一声,杜师立马就会去解决,这也是她第一次走进杜师的铺子里来。

看她一脸惊奇,我小声问「袁武是谁啊?

黄老师「袁武很有名的画家啊,一幅画价格不菲相当厉害,可以去百度一下。」

一行人齐刷刷转头望向杜师「他为啥要送你字呢?」

杜师谦逊的说「他跟我学箫,成为了很好的朋友,所以送我字」。

走出店门,忍不住跟黄老师讨论,这个师父太有意思了,真正的大隐于市。

黄老师「杜师很厉害的,我有几次锁坏了把自己锁在门外,都是杜师来打开,平时水管坏了下水堵了都是他来修,穿得整整洁洁,戴着手套,修得巴巴适适的,周围团转的人都非常信任他,欣赏他。

杜师以前在街边吹笛很多人来听,是个非常热爱生活的人。以前军区的老领导说,有困难找杜师,他就是我们这儿的保护神。



一念即出,万山无阻

东珠市街位于北大街和太升路之间,深冬梧桐落尽,街道萧瑟,最热闹的莫过于“花鸟鱼”这家老馆子,开了十几年,但最老的要数杜师的「杜哥修理店」在这里开了二十多年。

多年前到这里扎根,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当时走遍一环二环三环和周边区县,杜师发现这附近有战旗歌舞团、话剧团、杂技团,离明星很近。

杜师生于上世纪70年代初的南充山区,家中三兄弟,他排行老二。

长到十五岁,家里实在困难,无奈辍学,只能向外谋出路,大哥先去了简阳,三弟才十来岁太小,有个舅舅在成都摆地摊,他准备来投靠。

「成都」在他15岁之前只是听村里人说过,「大城市哦,漂亮得很,什么都有哦」,简单的描述但在少年心中种下一念——就是要去成都。

在此之前他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离家30里山路,步行4、5个小时。

家里东拼西凑凑到一笔巨款十几元的车费,杜师说「当时的一头猪也就几十元」。

30多前的一个深秋,他准备了一些干粮,穿上耐磨的胶鞋,先走到镇上再到南充市,乘坐了一天一夜的公共汽车,中途在遂宁住了一夜,才终于到了成都。


图/南充市八十年代的公共汽车长途客车一览表

当时舅舅在城隍庙附近摆地摊,给人家缝补衣裳。杜师就跟在后面做些杂事,挑裤脚缝扣子熨衣服。

几个月后他开始不满足于这些杂事,想学习新的技能。他打听到了「草市街」,那时的草市街一片青黑的瓦房,下面挂满了广东货和皮草。

他在门口踟蹰游荡,没有勇气张开嘴,憋了很久才走到一家店前,用还未转过口音的南充话说,想找到一份学徒的工作,不要工资只求管饭。

无人理睬,一是太瘦,二是年龄太小。他站在门口不走也不说话。终于有个老板说「农村娃儿太造孽了,穿个烂脚鞋」,同意让他干些杂活。

几个月后,老板发现小伙子踏实肯干,于是每月还给他发30元工资,杜师小心翼翼的把这些钱攒下来。

因为他心有不甘,一年后他想学点新的技术,观察到补皮鞋修锑锅摆地摊是个挣钱的方向。

上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家家户户都用蜂窝煤,条件好的会有罐罐液化气,蜂窝煤对锑锅的腐蚀性很强,容易把锅底烧烂,所以经常要换。



杜师就去地摊前看,从早上看到下午,盯着看,「虽然那些老板嘴上没咋说,表情上还是有点嫌弃,但因为没有语言交流,就没有冲突,所以也没赶我走。」

大概就这样身心投入目不转睛的看了一周后,杜师心里有点谱了,整个补皮鞋和修锅的画面可以在脑中反复播放。

他把攒下来的钱,用来买了一些工具,准备自己上街摆摊。

第一个摊他选在文殊院附近的八一骨科路口上。扯开摊子信心满满的等了一周,一个客人都没有,每天晚上都很焦虑,心想「是不是看起太小了,不相信我的技术」。

附近心善的大爷大妈注意到这个坐了几天冷板凳的小伙子,开始回家找一些很久不用的烂锅烂鞋来让他补。

摆摊最难的一步算是迈过去了,杜师现在说起补锅还是非常熟练「要敲得细要敲得匀,边上这个位置还敲到位,有个力量扣进去,它就不会漏水。这些都边敲边想,要思考,所以说人要善于动脑筋善于观察,才能进步。


说着杜师顺手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锑锅底。

修锑锅这个职业已经消失十几年了,这样的老物件还能跃然眼前,杜师说「嘿嘿,舍不得甩,还可以拿来装东西嘛。」

补皮鞋修锑锅做了两三年,杜师对另一门新技术很好奇——配钥匙。

我觉得人家拿个钥匙来。你这么一操作下来,拿回去就能开门,这就很神奇。」带着好奇心和过往的经验,他又开始无师自通的自学之路——看。

像看修鞋补锅一样,配钥匙也是看,「因为别人在操作的时候,你去看就相当于人家教你了,但是就是要非常专注,每个细节全是记在心里。」

城里只要有的配钥匙店他都去看,依然是从早到晚仔细琢磨。‍‍‍‍‍‍‍‍

看会之后,杜师在城隍庙的摊子越摆越长:针线缝补、修皮鞋、补锑锅、配钥匙一长串。

「业务」多了,摆摊收摊的时间也就增加了。

夏天经常下暴雨,突然一场暴雨,根本来不及收。衣料、皮具容易打湿就会腐烂,还有修鞋补锅的金属会生锈。杜师说「也是很心酸的,收都收不赢。这些东西当时找到一个老板,放到他家后面的屋檐下,一包一包扛进去,扛出来,就要花很多时间。」

好在,几年辛苦,他总算是在这个城市真正的扎下根来了。


宁可一思进,莫在一思停

1995年8月,成都市人民政府发布《成都市人民政府关于禁止违法违章占用城市道路摆摊设点的通告》。

地摊不准摆了?怎么办?

有的摊主回乡了,有的到县城里找个铺子。「突然把你推向一个新环境,一个新高度。摆摊只需要交几十元的管理费,但是要租铺面根本承受不起。」

杜师开始骑着自行车到处转,一环、二环、三环,天回镇、中合场、青龙场,最后来到东珠市街。

经过了长久的观察,当时这一片一是居民有消费能力,二是距离战旗近,离明星近也无形之中吸引了他。

结束摆摊生涯有了铺子,杜师希望自己再精进一步,于是开始钻研修水电、通管道、修手表、修遥控器、开锁等等。


日子一长,周围谁家的项链戒指头饰发卡玩具坏了都找杜师。特别是年纪大的老邻居们说「你在这里我们心里踏实,有安全感。

除了维修,还经常被请去帮忙,家里有生病的老人,要出门就医全家都抬不动,只有请杜师去背,这是常事。

除了学技术外,杜师还努力练习普通话、吹葫芦丝和笛子「可以说方方面面都在学习」。

麻将和抽烟也学过,那时候周围的朋友说打麻将好耍,抽烟很帅,别人会跟你交朋友,杜师就去尝试。

二十多岁的时候刚学会麻将,朋友说前三盘输了不收你钱,三盘过了再说,不到1小时杜师把身上的十几元全输完了,他觉得很空,不仅是兜里空心里也空「我对得起自己那么辛苦的修鞋补锅吗?

第一次学抽烟,被呛得头昏脑胀,也放弃了。「这两件事之后我就在想,要学自己心里觉得踏实舒服的。


人要往远看,过了山

眼界就开阔了

杜师小时候觉得最神奇的事情就是看电视。村里有户人有黑白电视,十一寸,干完农活回来会把电视抬到晒粮食的坝子里,大家就抬着板凳去看。

那时电视一打开大部分时候都是雪花,撑一根竹竿就是天线接收信号,电视上人的脸永远都看不清,不过只要看到一个人影在跳都觉得好看,电视就代表外面的世界,远方的声音。

80年代《霍元甲》上映,「精武精神」刻在了他小小的内心「人要有大爱,爱国修身正义助人」。


同一时间,村小来了一位年轻的代课老师带来了音乐,教他唱了人生中第一首歌曲《姑苏城的好风光》

姑苏城里好风光

轻轻的流水绕画廊

朱楼画似锦

太太坐高堂

一席吃尽千家饭

可怜贫女饿肚肠

哎哟

人人都说苏州美

说起苏州好伤悲

他不仅感受到音乐,也感受到愉悦,「不管音准不准,就是反复唱,总之唱了就很高兴」,还把表哥表弟,表姐表妹全叫上,到村里堆粮食的公房里,让他们站成一排,教他们唱。

现在五六十岁的表兄弟回忆起来都觉得,当时跟他唱歌怎么这么快乐,一首歌那种简单纯粹的快乐让人铭记终身,每次说起,知天命的年纪就像返老还童一般。

虽然杜师只上到小学,但一部电影一首歌,让他觉得生活不仅是生活,人生的命题里还可以有「音乐」和「武术」。

东珠市街落脚后,杜师遇到了他音乐路上的第一位老师狮马路上教小学音乐的王老师。

当时已经快退休的王老师来配钥匙和杜师相识,成为朋友,王老师用闲暇时间教杜师的乐理,一个个音符、节拍杜师像小学生一样拿本子记下。

有了基本的乐理知识,正好遇到2007年文殊坊开街,杜师就开始去里面转,了解葫芦丝、笛子等。

终于选到一根笛子100多元,算正式开启音乐之路。

这一吹就没停下,从笛子到箫,吹了18年。


一拿到笛子,杜师每天都在练习,每天至少2、3个小时,可以说前10年都是长期给邻居制造噪音,邻居们一开始只是骂骂咧咧,后来直接投诉,好几次练得太忘我,警察都走到面前了才发现。

杜师有点难过,就到铺子里面吹小声一点,或者就到山上、河边吹。

白天干完活,7点左右就开始吹,没有老师指点,没有同学交流,眼睛就是老师,耳朵就是同学。

直到吹到第10年,有老先生来说「 老杜,我佩服你啊,变化太大了。以前听不下去,现在我很喜欢听。」不仅听,还请杜师去表演,去喝茶。

哪天有事没吹,邻居路过还要问「昨天晚上咋个没吹喃」。杜师的音乐变成了东珠市街人们生活的一部分。

画家袁武也是因为来陪爱人配钥匙,发现了杜师,一开始只是闲聊,后来一来二去就跟着杜师学箫,几年后特地送了一幅字「与有肝胆人共事,从无字句处读书」。

这是青年周恩来在天津求学时写下的对联,要与有胆有识、重感情、讲义气的人共事成为朋友,要从日常生活中获取知识。‍‍‍‍‍‍

杜师说「 袁武不仅送画,送字,每年还要给我带东北特产」,没想到中年交友还能如此清爽真切。

这些年跟着杜师学箫的学生大概有30个左右,有老有少,有书画院的画家,也有普通的银行职员。

一对父子很有意思,起初是爸爸在这里学,妻子儿子每次陪同,后来儿子坚持不住了,干脆也一起学,父子两都成了杜师的学生。

箫,在古代是文人雅士、武修者操练和随身携带的乐器和武器,也是宫廷和皇室里常用的主要乐器之一。不少文人墨客写箫、画箫,最出名的莫过于徐悲鸿创作于1926年的一副人物油画《箫声》。

杜师的箫声在东珠市街一起,也安抚过不少人心。

过去时常会有送外卖小哥、卖菜的大姐大妈、收废品的兄弟大爷会停下听完再走。

好像那一刻,慌乱又充满物欲的城市里,氤氲出一小片清净地,听曲的人或闭眼或望天或垂眉敛目,神态温和松软。‍‍‍‍‍‍‍‍‍‍‍‍‍‍‍‍‍‍‍‍‍‍‍‍‍‍‍‍‍‍

一次杜师吹起《上海滩》,一位外卖小哥久久没有离去,音乐穿透那件黄色工服直指内心最柔软处,直到天黑透了杜师拉上卷帘门他才走。

还有不少游客,听完丢下 100 元就走了,杜师追上去「不要钱啊。」,也有听完特地去买一些水果来的。

杜师印象最深的是一个郫县来卖菜的大爷,60有余,时常会挑一些鸡蛋、瓜果蔬菜来卖,每次路过就会听一会儿。

大爷有次说起很喜欢「你吹的这个曲子是我听过最好的,这个笛子很贵哇,我卖菜的这点小钱买不起」。

杜师说「你真心喜欢,我送你一个」,就挑了一个笛子送他,还教他怎么吹响。

大爷很感动「就算吹不起曲子,我也要把这个好好保护到,一直陪伴着我,就会想起这儿有个人在这里吹。


因为箫,杜师还救过一个小姑娘的命。

2010年的冬天,杜师在北门升仙湖边练习吹箫。

一个女孩儿当时22岁,感情破裂轻生跳湖自尽。「当时我去救的时候,什么都没想就跳下去了,女孩儿比我还高。当时又喝饱了水,比我都重,好不容易拼了命把他从湖底抓出来,拖到岸边,实施救助后120赶来把她送医院。」

杜师身上两部手机都被淹坏了,箫也落在湖中央。事后女孩儿的家人只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杜师轻描淡写的说「是箫给的这么一个机缘,给了她重生」。


所谓的大时代

不过就是一个选择

仔细游走在杜师的小店里,这里就像是一个小小的个人博物馆,每一件物品都有温度有故事,有情有义,是念旧的杜师一个个老朋友。

我们从里看起:


老的铁皮柜是战旗的朋友送的,缝纫机是30多年前摆地摊留下的。


这个不到1米的电视柜,是杜师儿子小时候睡的,拿一些凳子在旁边挡住,儿子就睡上面,他和妻子睡上面的阁楼。


这个少见的花纹保险柜是老领导家不要,搬回来的。


墙上的这幅照片是杜师和一位兄弟的结拜照片。

「结拜」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词。

这位兄弟曾经是空手道冠军,一次杜师出去演出,带了一个大音响,提音响的一个动作被兄弟一眼看出杜师是练武之人。

两人成为朋友,几年相处下来,兄弟觉得从未遇见过杜师这样真性情的人,必须拜杜师为兄长。

两人就在关二爷面前放血、喝酒、结拜。


下面是一张青羊区精神文明建设委员会颁发的「荣誉证书」,杜师十年前被评为“全民终身学习活动周”的民间达人。


中间是两个非常老旧,印着「八一」的军用柜,是杜师去战旗帮个小忙,没收钱,对方过意不去就送了他两个不用的柜子。


墙上挂的电工包也是20多年的旧物,边角的皮已经掉了。杜师每次出工都背着,带子已经断过很多次,但依旧被他缝缝补补再用。


四个边缘已经掉漆的饼干盒看得人很亲切,小时候我们也是这样装糖纸、装针线、装信件。

杜师「我们小时候根本吃不到这些,每次看到盒子都会想到那种很好的味道。」


墙上挂着一沓演出票,这些年杜师去看演出,每张都把他留下了。



门口这张掉漆的小矮桌,是他最挚爱的宝贝,从摆地摊儿起陪着他30多年的老家伙。


墙上的手机支架是他自己做的,前面的架子是外卖小哥扔了不要的,后面的铁片是别人门上不要的角铁,组装在一起在加个吸铁磁就能用了。

平时就用这个支架跟学员们视频,交流。


门口两根棍子是他的另一位兄弟少林寺武僧送的。

颜色深一点的是武僧长期随身练武出汗包浆后形成的。也是因为和杜师认识几年后,佩服他的为人。寄这跟棍子表达「兄弟如手足,随时在身旁」。


听到这里,我像是在武侠世界里走了一遭,感受到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江湖情义。

杜师最后讲的一个故事是他师父。

90年代初还在城隍庙摆摊的时候,机缘巧合他认识一位老师父,老师父经历丰富「年轻时混上海滩帮会」,后来成为机械方面尖端人才被派到成都。

「认识他时他大概50岁左右,我才15岁还在摆地摊儿,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认定我是练武奇才,他教我练武,告诉我练武是为了强身健体,保护自己,保护家人,不被人欺负。要记住一定不能持强凌弱争强斗狠。

当时杜师在地摊打杂,吃得不好,练武需要体力,师父就把家里的肉、干饭、馒头端出来让他吃。

练武辛苦,早上四五点就要起来,第一步就是用报纸把树包住,用拳头打树,直到把十个凸起来的骨节全部打平。

学了几年,师父退休了告老还乡,回到江苏老家后就失去联系。再后来听人说他因为烟酒过量而去世了,十分惋惜。

吹箫、习武,这两个爱好一直坚持到了现在,杜师也没想有一天还能传习给更多人。



听杜师讲故事的一下午,脑子里反复出现《一代宗师》的场景、台词:习武之人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有灯就有人.......

过去「大隐隐于市」这个词,非常抽象,因为这个时代太快了,不可能隐,隐不了,但没想到就在老街陋巷中真隐匿了一位师父,做细小琐碎的事,吹丰盈动人的曲,俗世人景在眼前轻轻落下。‍‍‍‍‍‍‍‍‍

杜师就是从江湖里走来的人,带着白云满地江湖阔,著我逍遥自在行」



今日编辑 |土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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