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芽梨
翠姨逃走的消息是佣人报告的,传到太太耳朵里,已经滞后了。
胡妈说,昨晚姨奶奶不舒服,一大早要去医院,把丫头玉儿带上了。
刚接着玉儿电话,翠姨买了火车票,要带她上天津再转上海,玉儿不愿意,想让太太拦住她们。
金太太一听就急了,起身就往翠姨院子里走,一进屋下命令,把所有箱柜抽屉全部打开,搜查!
陈二姐一提箱子很轻,恐怕都搬空了,太太上前挨个儿一拎,转脸骂胡妈:你们都是死人呢,这箱子里东西搬得干干净净,你一点都不知道?
胡妈吓得眼泪下来了:太太你想想看,她搬她的东西,明的也好,暗的也好,我们做下人的,哪里会疑心她要逃走呢?
太太沉吟一下:照说我不该怀疑,但你跟了她这么久,谁能保证不知一点风声?你先给我好生待着,等查个水落石出,你才可以出这个大门。
说着让人把儿子叫来,三兄弟很快就到了,唯独燕西不见,太太把经过一说,大家默然无语。
一通搜检后,发现一封翠姨和上海方面的通信,信中预约逃走,提到钻戒细软等不要在北方脱手,到上海可卖好价钱,还要带钱和丫头一起,这就是物证了。
太太气得咬牙切齿:你父亲一辈子做大事,就是这件事情办得24分糊涂,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岂能便宜了她远走高飞逍遥自在?
我要打电报到上海,找人处置她一下,凤举你给我仔细检查,再有证据一起交给我,说完气呼呼走了
大家议论一番,凤举又找到一些账册单据送到太太屋里。
闹得轰轰烈烈,怎么后来又不追查了?
原因是太太要大家拿个态度,怎么处理这事?兄弟几人没一个真心帮助母亲的,凤举第一个表态:还能有什么法子?当然取放任主义,由她去得了。
他对翠姨谈不上讨厌也谈不上尊敬,却有另一种心事:自己曾跑了个姨太太晚香,所以不愿管这事。
老三鹏振砸开箱子找证据,装模做样说:她走就走了,难不成还把她拉回来?不过让她知道一下厉害而已,老二则不表态。
儿子不给力,儿媳们之前和翠姨一处厮混,太太骂了半天又觉伤心:总理一死,一家子全散了,我说什么来着,你们但凡听一句,也不至于跑的跑,散的散。
她赌气走到翠姨屋里,让胡妈把破衣烂衫零碎东西收拾一堆,拎起两壶煤油浇上去,擦一根火柴一丢,轰的一声烈焰腾空,在日头下烧个精光了。
翠姨从此在金家翻了篇,不是不想追查,是除了太太,每个人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她逃走那天,清秋因为半夜跑到院子里看月亮,月子里着凉发起高烧,情势危急,太太忙着找医生看病,翠姨的事情就此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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