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你如何努力，都不可能在今年的CES展会上避开AI硬件。
AI学习机、 AI相机与AI电视已经算不得惊奇，甚至戒指、拐杖、植物箱也都有了AI能力。生活里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可以成为我们与AI世界连接的触点。
每一波汹涌的科技浪潮也多多少少伴随着泡沫，也不乏有些产品只是换了工业设计的方式，套上了AI的概念。然而，不论是让人惊喜还是让人满脸问号，其背后有着相似的策略思考：产品的卖点已经不是 AI 功能本身，而是要将 AI 与真实生活场景结合。
除了五花八门的AI硬件，PC 这个看上去已经是两个世代之前的品类，也意外成了 CES 的焦点：英伟达CEO黄仁勋掏出第一个AI 超级计算机 Project DIGITS，并说 PC 将是他们接下来的重点，强调“虽然云端计算对 AI 来说是完美的选择，但 AI 的未来不应该仅限于云端，而是应该无处不在，特别是要进入我们的个人电脑（PC）。”
（图示：英伟达超级计算机Project DIGITS内部构造）
黄仁勋的发言，除了对PC价值的再次肯定，真正值得注意的点，是“AI 未来应该无处不在”。这意味着在大公司基于scaling law的竞争趋于缓和之后，AI落地的浪潮正进入下半场。
在AI落地的上半场，我们在《究竟该指望谁来拉近我们与AI的距离？》这篇文章中论述了这样一个核心观点：端侧AI将是AI落地的重要途经，并且在端侧设备中，拥有更宽松形态，更大的生产力价值，并且能以多变配置适应各种需求的AI PC会脱颖而出。
AI落地的下半场，也是AI PC的下半场，新的命题悄然出现：AI PC能否进一步提升基础技术应用提升？能否基于已有的基础技术应用交付全新用户体验？能否在技术与需求场景不断磨合下形成新的产品形态？
这些问题，都无法依靠单一的产品创新作为回答， AI PC 厂商乃至所有 AI 厂商要做的，是更细碎更有耐心的事情。
质疑与出路
从AI PC诞生以来，对于它发展前景的质疑从未停止。总结来看，可以归为两部分：一方面是PC市场近两年过于“无聊”，2023 年，全球 PC 出货量下降 14.8%，2024 年回暖，也只是增长 3.8%；另一方面，经过数十年的发展，PC 产品形态也已经很少有变化，无非是主机、屏幕与键鼠三部分，这样一个超稳定状态下，似乎很难给消费者以颠覆性冲击。
对于前者，联想集团执行副总裁、智能设备业务集团总裁 Luca Rossi 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候算了一笔账，Windows 10 的生命周期将在 2025 年 10 月结束，疫情期间采购的设备也到了该更换的时候，这意味着未来两年 PC 出货量会有显著的提升。并且随着AI PC在相关应用层面的逐步稳定，其对效率体验的指数性提升让人很难不选择购入。
（图示：联想集团执行副总裁、智能设备业务集团总裁 Luca Rossi）
对于后者提到的产品形态问题，我们从PC早期的发展也可看出端倪：早期计算机主要用于科研与大型机构，是一堆真空电子管件组合的庞然大物，一众公司意识到普通用户对于个人化、便捷化信息处理工具的潜在需求，然后经过长期探索，综合考虑当时的电子技术、显示技术、输入输出技术等能力，最终成了我们熟悉的个人PC的样子。
技术发展并非先凭空构建一个科幻般不切实际的装置，而后再去寻找它的应用场景。脱离现实需求，一味追求创新，追求“一鸣惊人”，这是本末倒置的做法，最终带来的只能是资源浪费，以及被市场抛弃。
而且，新产品想要融入市场，首先不能过分抬高用户的使用门槛，而是应该通过不间断的连续小创新，去通往最终的目标。在这时候，“旧瓶装新酒”反而是最好的策略。
过去几年里，PC形态没有太多变化，但内里已经完成了一轮进化。在 2024 年，联想已经在电脑中内嵌智能体和混合云等应用，用户可以利用本地算力进行快速的推理和处理，又可以在需要时借助云端的强大计算能力。同时，联想也在隐私包括、AI应用生态开放等方面做了不少功夫。这些改变很难一望而知，但连起来看，已经让PC这个“老古董”，成了“新物种”。
“2024年技术已经准备就绪，有很多理由相信 2025年和 2026 年的市场将会增长。”Luca 说，“AI PC并不是‘是否会发展’的问题，而只是‘何时全面普及’的问题。”
从生产力场景开始
英伟达、Open AI等公司，是AI落地上半场的明星，他们改变了世界对于AI的认知，让原本高高在上的、神秘的AI，变成普通人唾手可及的“对话式应用”，大模型让人机对话的门槛从“代码级”下降至“自然对话级”。当来到下半场，单纯的技术突破和模型创新已经不再是唯一的关键，那些能够在生态整合和消费者交付方面表现出色的公司，将有机会在市场中脱颖而出，迎来属于自己的高光时刻。
在上半场，AI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强大的算力，英伟达等公司凭借其先进的 GPU 技术在算力提供方面占据核心地位，为大规模的模型训练和数据处理提供了关键支持。到了下半场，算力仍然重要，但已经不再是最为核心的主导因素，模型优化、数据质量、应用场景适配等的重要性日益凸显。
一些轻量级的模型通过优化算法和结构，在相对较低的算力下也能取得较好的效果，同时，对于特定场景的AI应用，如端侧设备上的 AI，对算力的需求和依赖程度与数据中心等大规模训练场景有所不同，更强调在有限算力下的高效利用和与其他技术的协同。
随着端侧大模型的重要性逐渐提升，整机厂商的地位和作用变得更加关键，有机会成为AI 生态的重要构建者。过去，产业的发展主要围绕着芯片和核心技术的突破展开，其他环节相对处于从属地位。而现在，整机厂商通过整合资源和构建生态，使得产业链上的各个环节更加紧密地协同合作，形成了以用户需求为导向、以整机设备为核心的新产业格局。在这种格局下，不同企业之间的合作更加平等和深入。
从生态的视角出发，一些习以为常的产品与应用，也承担起了新的任务。
很多公司有自己的智能体，这是AI时代的产品标配。不过，很多智能体只是为智能而智能，并没有想好为消费者带来哪些和语音助手不同的体验，更没想好对于公司长远发展意味着什么。
联想智能体AI Now则有着更明确的定位。商务人士向来将联想产品看作最趁手的生产工具，于是AI Now也首先满足这些人的需求，简化他们的日常任务；联想不以软件和应用作为主营业务，于是把AI Now开放出来，方便与第三方合作；同时，因为有了AI Now，联想也可以与芯片制造商有更紧密的合作，可以根据芯片的性能特点和 AI Now的需求，共同优化硬件和软件的适配性，提高系统的整体性能。
来到下半场，我们不能再指望颠覆式创新带来的弯道超车，而是应当有更多的长线经营思维。如何与上下游合作，如何满足用户需求，如何排列产品各个功能的优先级……这些事情细碎，也难以让人成为聚光灯下的明星。不过拉力赛最重要的不是冲刺速度，而是稳稳迈出每一步的耐力。
向未来更远处探索
AI 带来的改变，可能不亚于历史上的三次技术革命，这也意味着，这是一场没有终场哨音的游戏，“普惠时代”也只是新的开始。
Windows 曾被视为 PC 的“灵魂”，不过黄仁勋也认为它在AI时代存在局限，“对人工智能来说并不完美”。Windows 资源调度策略无法很好地适应AI工作负载的特点，影响 AI 应用响应速度。同时，AI应用往往需要直接、高效地访问硬件资源，以实现快速的数据处理和模型运算，而 Windows 系统对硬件的访问通常需要通过层层的驱动程序和系统接口，这可能会增加一定的开销和延迟。
这个问题背后，不仅意味着 Windows 系统要做出改变，更意味着我们在 AI 时代，要重新设想我们与硬件设备交互对话的方式，正如 Luca 所说，AI PC是用户通向AI的起点,“我们正在从一个基于应用程序的世界，迈向一个基于你的想法的世界”。
倘若 AI 无处不在，那么我们便不能指望单一硬件完成所有的任务，而是需要构建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李飞飞提倡的“空间智能”概念，就是通过在空间中部署各种传感器和智能设备，实现对空间环境的感知和控制，为用户提供更加智能和便捷的生活方式。
用户对于 AI 的需求，也将推动硬件形态的变化。Luca 举例说：“如果你可以与设备对话，那么你就不需要键盘了。因此，我认为你会看到每种设备都升级为 AI 设备，同时还会出现一些基于自然语言交互的全新形态设备。”
CES 上，联想带来了首款量产卷轴屏 PC ThinkBook Plus Gen 6。用户可以根据需要调整屏幕的大小和形状，这已经是在接近 PC 形态质变的节点。
（图示：ThinkBook Plus Gen 6 卷轴屏 AI PC）
如前所说，新设备形态往往不是基于预先规划，而是市场生长出来的，因此不能盲目 All-in 在颠覆式创新上。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企业只能消极等待新需求产生，相反，企业应当不断以新产品去刺激市场，并从市场反馈中获得下一步的方向。现在被看作最有潜力的智能眼镜，在去年只是众多 AI 硬件里的普通一员；甚至 Meta 眼镜在成功之前，也经历了数次失败。
产品或者企业想要成功，都需要踏过一条窄路。需要保持创新，但不要盲目创新，需要聆听市场声音，但要有自己的主线。不论往哪边倾斜，都有可能踉跄摔倒，甚至彻底出局
尾声
CES 仿佛具像化了 AI 发展的关键转折，勾勒了 AI 落地下半场的轮廓：当 AI 从前沿概念大步迈向普惠时代，当基于 scaling law 的激烈军备竞赛逐渐落下帷幕，行业的目光开始聚焦于下一个关键方向 ：围绕消费者需求，利用自身的软硬件整合能力，构建一体化的生态。
科技的普及，往往就在眨眼之间。从智能家居设备的互联互通，到智能出行系统的优化升级，AI 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渗透到生活的各个角落。在行业里，一场深刻的变革正在悄然上演。原本在行业生态中占据固定位置的企业、机构乃至个人，都将面临重新洗牌。无论是主动顺应潮流积极转型，还是被动地卷入这场变革浪潮，生态位置的变化都无可避免。
毫无疑问，AI PC 将成为AI落地下半场的关键入口之一。PC这个我们习以为常的产品，正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将AI带到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这不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变革，但它将如同催化剂一般，让AI产业和普通人的生活，加速发生不可逆的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