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桂芳,今年53岁,出生在一个北方的小县城。
那个年代,家家户户都穷,吃饱饭都是难事。
我的父亲是个木匠,母亲在家操持家务,养育我们兄妹四人。
我是家里唯一的女儿,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弟弟。
那时候,重男轻女的风气根深蒂固,父母对我的关心明显不如几个哥哥弟弟。
十七岁那年,我初中还没毕业就辍了学,帮家里分担农活。
后来,我嫁到了邻村,丈夫家境普通,但人老实。
结婚后,我跟丈夫一起去了省城打工,靠着夫妻俩的辛苦劳作,日子过得还算平稳。
今年冬天特别冷,离过年还有一个月,街上年味渐浓,但我的心情却压抑得很。
几天前,我刚从医院出院,医生说是肾炎,需要好好休养。
可是,这几天家里的电话却接连不断,都是大哥和二哥打来的。
他们责备我说:“妈在大哥家住着,快半年了,你都没去看一眼。
你是家里唯一的女儿,妈的年纪大了,你心里得有点数!”听着这些话,我心里五味杂陈,委屈、愤怒、无奈,全都涌了上来。
说实话,我不是不想去看母亲。
可我自己刚住院,身体还没恢复,连家务活都做不动,又哪里有力气跑到大哥家去?
更让我寒心的是,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问过我的身体怎么样,仿佛我这个人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应该履行义务”的存在。
小时候,我和母亲的关系就不亲近。
在家里,我是“多余的那个”。
母亲总说:“女孩子迟早是别人家的人,养得太好也没用。”家里什么活都是我干,哥哥们却什么都不用做。
记得有一年冬天,天冷得刺骨,家里的柴火快烧完了。
母亲让我去山上捡柴,可那天风雪交加,我冻得手脚僵硬,柴还没捡到几根,就摔了一跤,膝盖磕破了,血流了一裤子。
我一瘸一拐地回到家,母亲看了看我,皱着眉说:“就知道给我添麻烦!”她随手扔给我一块布,让我自己包扎。
这样的日子不止一回。
哥哥们有新衣服穿,我只能穿他们的旧衣服;家里有好吃的,总是先紧着他们。
长大后,我以为嫁人了就能摆脱这种忽视,但没想到,婚后的我依然要为这个家付出一切。
每次母亲生病,我总是第一个赶回去陪床;家里有什么红白喜事,我也总是忙前忙后。
可无论我做得再多,在母亲眼里,我始终比不上两个哥哥。
她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你再好也是个女儿,能顶啥用?”
这次我没能及时去看望母亲,兄长们的责备让我想起了许多往事。
去年夏天,母亲去二哥家住了一阵子,那时候,她身体不好,二哥打电话让我回去帮忙照顾。
我推掉了所有的工作,连夜坐车回了老家。
白天帮母亲熬药、洗衣服,晚上还得挤在硬邦邦的沙发上睡觉。
母亲却还是对我挑三拣四:“你连个粥都不会煮,真是没用!”那段时间,我忙得脚不沾地,累到腰都直不起来,却从没听过她一句好话。
后来母亲身体好了些,我也准备回省城了,却发现二哥连句“谢谢”都没有,只说了句:“你该回去了吧?
家里也没你什么事了。”
而这次,我实在是力不从心。
住院那几天,我每天输液,连饭都要丈夫帮忙买回来。
医生再三叮嘱我:“你的病不能大意,得静养。”可家里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全是催我去看母亲的。
我忍不住对大哥说:“哥,我刚出院,身体还没恢复,实在走不开。”大哥却冷冷地回了句:“妈都快八十的人了,你还能有啥大毛病?
别找借口了!”
这话像针一样扎在我心里。
是啊,在他们眼里,我的健康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不是“尽了孝”。
可他们有没有想过,母亲现在住在大哥家,大哥、嫂子都在,二哥隔三差五也会过去看看,母亲并不是没人照顾。
再说了,我是母亲的女儿没错,但我也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身体,总不能把自己累垮了吧?
我和丈夫说起这些事,他叹了口气:“你这辈子,对你妈,对你家里,算是仁至义尽了。他们不理解你,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咱们以后有能力了,该帮的还是要帮,但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丈夫的话让我想了很多。
我不是不孝顺的人,从小到大,我对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可换来的是什么?
兄长们一边享受着母亲的偏爱,一边把责任甩给我;母亲一边嫌弃我是个“女儿身”,一边把我当成随叫随到的保姆。
可这些年,我真的累了。
我已经五十多岁了,身体也不如从前,再也耗不起了。
离过年还有一个月,大哥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他语气不善:“妈说你要是再不来,就等着听她骂吧!”我沉默了很久,说:“哥,我最近身体不好,实在去不了。等过年的时候,我再去看妈,到时候再给她磕头赔罪吧。”
电话那头,大哥气得直喊:“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自私?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是罪人!”我没有再多说什么,挂了电话后,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这些年,我真的太累了,累到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了。
后来,我还是没去大哥家。过年的时候,我给母亲买了好几件新衣服,还有一些补药,托人送了过去。母亲收到后,大哥打电话来说:“妈说你总算还有点良心。”我笑了笑,没有多说。
对我来说,这个“良心”到底值不值得,我已经不想再计较了。母亲和兄长们或许永远不会明白,我不是不孝顺,只是累了,真的累了。
这个年,我终于学会了心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