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旅獒》:“不矜细行,终累大德。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周武王灭商后,西方进贡一只通晓人意的名犬,周武王很是喜爱。召公怕他玩物丧志,于是写下《旅獒》劝诫,指出只有防微杜渐、谨慎修养,才能维护名节,否则就会因细处受损而前功尽弃。“矜于细行”从此融入中华民族的文化基因中。

细,形声字。《说文·糸部》称,“細,微也。从糸,囟声。”细的本义为丝的横截面面积很小,与丝帛的精细程度有关,引申指微小、精致、周密之意。

在浩渺无垠的大千世界里,细并非无足轻重、忽略不计,反而是无处不在、包罗万象。无数的微尘能够汇集成一片光明、一片星云。无论是奔跑的动物,还是向上的植物,体内时刻都澎湃着数不清的细胞,这是生物体构成的基本功能单位。

在自然界中,细字蕴含着事物发展的奥秘。宋玉在《风赋》中说,“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萍之末”,这与蝴蝶的翅膀扇动引起风暴有异曲同工之妙。大的影响往往源自难以察觉的细微之处,所以要从细处着眼,学会见微而知著。李斯在《谏逐客书》中说,“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再高大的山脉也是由一块块土石积累而成,再广阔的河流也是由一朵朵浪花合流而成,以开放之心广纳一切细小,如此终能积少成多、无穷无尽。《战国策》中记载,“积羽沉舟,群轻折轴”,则是从反面提醒必须关注细小,否则不利因素叠加起来,就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细节决定成败,这是诸多经验与教训换来的深刻认知。因为事物发展都在动态之中,里面包含千千万万个具体细节,把眼下每一个细节做好,便是迈向未来成功目标的扎实步伐。《道德经》云,“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这样一种慎重的态度、缜密的思考、细心的作为,是任何事业的成事之基。杜甫一生坎坷,但他对诗艺钻研不已,到老年时达到顶峰,所以他称,“晚节渐于诗律细”,这个细字便是诗眼,也是他对妙到毫巅的体悟。每一座宏伟壮丽的建筑,都是始于一砖一瓦的精心堆砌;每一段动人心弦的音乐,同样得益于一音一符的细致雕琢。庖丁解牛之所以游刃有余,在于细节的精准把握;金石可镂之所以得以实现,在于细节的坚定执着。

为人处事,矜于细行,是存有慎微之心的表现。《汉书》讲道,“轻者重之端,小者大之源,故堤溃蚁孔,气泄针芒”。以蚁窝、针眼之小,来比喻小问题如果不注意就会酿成大祸患。细小之处为什么可怕?是因为这是重大问题的开端与来源。“骄纵生于奢侈,危亡起于细微”,此时若及时警醒、及时回头,就会避免不可收拾、不可挽回的局面。所以,虑于微、防于小、杜于渐、作于细。从某种程度上说,慎微往往与慎初形影不离,管住细小的每一次,防患于未然,正是一种负责与厚爱的态度。

“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细,不是惊天动地的举动;细,是日常中绵延的力量。各行各业都有大量的人在各自岗位上精耕细作,这是默默的坚守与奉献,如春雨般“润物细无声”,推动我们不断进步。

◎本文原载于《中国纪检监察报》,图源网络,图文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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