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柜门上的图像中,楼台殿宇和其中的寿宴主人本应当处于庭院景致中的核心地位,但是为了突出纷至沓来的献寿者和宅邸的环境,建筑物都退居到了比较边缘的位置。因此,庭院中的场景反而成为了这组图像的真正核心。


万历甲申年款朱漆百宝嵌立柜庭院场景


文徵明像图源网络

明代前期,建筑的礼仪规制可谓等级森严,但是到了明代中后期,这种规制的束缚力明显减弱了,官宦士绅们的私家宅邸形成了相当可观的规模,祁彪佳《越中园亭记》记载了明末园林就有一百九十多处。同时,明代的园林与文人的日常生活发生了更紧密的关系,与唐宋时期的园林相比,明代文人已将园林与家居生活融为了一体,而不仅仅是观光游玩之处。并且明代文人参与到造园活动中已是十分普遍的现象,其对于园林建造和设计的参与并非仅为了休憩娱乐,而是将其作为了一种“事业”。正如张鼎所说:“观事理,涤志气,以大其蓄而施之于用。谁谓园居非事业耶?”


文徵明画图源网络

遗憾的是今天我们所能见到的明代园林十中无一,因此很难将立柜中的庭院图像与之相比较,但是大量园林记和表现园林场景的绘画为我们理解它的文化内涵提供了支持。虽然这些图像未必都是真实园林景象的再现,但是它们似乎又与文人的园林理想更加接近,明代许多文人士大夫都曾经直接表明了自己隐逸田园的理想。


明代园林图源网络

文徵明曾作诗:“钟鼓殷殷曙色分,紫云楼阁尚氛氲。常年待漏承明署,何日挂冠神武门。林壑秋清猿鹤怨,田园岁晚菊松存。若为久索长安米,白发青衫忝圣恩。”显然一处宅邸园林当是他们寄托此情怀的重要载体。因此,许多与文徵明抱有同样归隐想法的文人官僚,甚至王室成员,虽不能都像他一样真正实现归隐园林的理想,但追求营造出一种归隐田园的闲适雅致的生活空间,成为了一种时尚,一种人生追求。


明代园林图源网络

在文徵明看来只要抱有着隐逸的观念,也并没有必要隐匿于深山之中,即便被诸事所劳,也完全能够通过治园修亭获得这种隐居的乐趣。明代沈春泽在为文震亨的《长物志》作序时,更以陶渊明避世隐居,王维一心供佛,白居易辞官归隐庐山为例,指出了与归隐避世情怀有关的一系列相关之物。


明代园林图源网络

在明代由于文人培养体系已经非常完备,文人的数量远远超过前代,同时由于明朝皇室一开始就对文人奉行利用和打压的方针,因此大量文人并不能入仕为官。特别是明代中后期科举名额的限制,弃儒从商更是蔚为成风,随即在地主富商中更开始充斥着越来越多的文人儒士。

此时文人不仅仅是知识的掌握者,还是社会秩序的阐释者,重要经济活动的主要参与者,土地、商铺等生产资料和流通途径的拥有者。因此其在整个上层社会中的影响力可以说是举足轻重的。他们关于审美活动,业余游戏,居家生活的主张也开始产生越来越广泛的影响。营造休闲园林则是他们最具有代表性的活动,承载了文人的闲情雅致和精神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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