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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临走前,把父亲和大伯都喊了过去,不到五分钟,便听见屋子里噼里啪啦的声音。随后父亲捂着头跑了出来,大伯拎着棒子在后面追,“你还敢提要求?胆子不小啊!”大伯这一声吼,三个堂哥也冲了过来,拎着父亲的领子就要打人。
场面一度混乱,后面还是村里人把他们给拉开了,大家七手八脚地把父亲抬上车,大伯还在那里骂,“在我这占便宜,想都不要想。”有人看不下去,刚要帮说两句话,大伯一个眼神,他便不敢动了,大伯就是这么霸道,三个堂哥也不好惹,他们简直在村里横行霸道。
父亲被送回了家,母亲跪在地上哭,“怎么会这样呢!”看着父亲这样子,我被吓得躲在角落里,一句话都不敢说。姑姑前来安慰,“妮子,你在这呢,快来看看爸爸。”我颤抖着走过去,看见父亲惨白的脸,两眼一黑朝后倒了下去。
发生了这种事情,我们家在村里也生活不下去了,且不说大伯不准,就是村里人的议论,也让人难以忍受,父亲是好面子的人。挨打的第二天,我们就收拾东西搬去了城里。大伯则喜气洋洋地独占了爷爷家五间大瓦房,只留给我们一间在村子边缘,早已坍塌的老屋。
离开村子时,母亲哭个不停,父亲咬着牙,摸着我的头说:“闺女,你要争气,活出个样子来,别让人家瞧不起,咱要让他们知道,你一个女孩,比他三个儿子都厉害。”我默默点了点,发誓一定要复仇,要让大伯和三个堂哥,知道我们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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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快十年过去了,我从一个畏畏缩缩的小女孩,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女强人,不仅是重点大学毕业,还在公司担任重要职务,每月两万的月薪,年底还另有奖金,眼看着我们家蒸蒸日上,我这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骄傲。
反观大伯家,近几年却频频出事,先是伯母因病离开,后来大堂哥跟人打架,断了一条腿,走路总是一瘸一拐。二堂哥因为偷拿人家东西,被抓了起来,至今还没放出来,三堂哥还算可以,学了门修车的手艺,还娶了个媳妇,可惜生活十分困苦,夫妻俩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也濒临离婚。
最惨的应该算大伯,他跟大堂哥住在爷爷留下的五间大瓦房里,房子虽大,却只有两人。大堂哥从前脾气就不好,自从瘸了腿以后,脾气就更差了,每天跟大伯找碴,因为一点小事就开始打人。
听说,有一次因为菠菜的事情,大堂哥拎着铁锹,把大伯从院子里打到外面,大堂哥瘸着腿,走路踉踉跄跄的,气势却不减,举起铁锹劈头盖脸的就往下砸,大伯吓坏了,连忙躲进拖拉机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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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笑着把这些趣事说给父母听时,母亲笑得合不拢嘴,开始眉飞色舞地说从前的事情,颇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父亲却低着头沉默不语。
“爸爸!”我问:“你:“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是可怜大伯吗?”父亲一愣,随即抬起头,说:“我只是感叹世事无常,当年他三个儿子,在村里多么威风,如今已成过眼云烟。”母亲为父亲端来一杯水说:“这不就是他们自己闹的吗?跟咱又没关系。”
父亲叹口气,又不说话了。瞧着他萎靡不振的样子,我很难理解,还说什么“世事无常”,这完全就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自做自受罢了。
很快,我就理解了父亲说的“世事无常”的真正含义。没多久,村里传来消息,说要拆迁了。这下,当初爷爷留下的五间大瓦房,瞬间成了香饽饽。令人遗憾的是,大伯扔给我们的那套破败老屋,因为位置太靠边缘,所以并未纳入拆迁范围。
听人说,大伯高兴坏了,大堂哥也在房顶手舞足蹈,三堂哥还特意买了好菜回来,三人吃得这叫一个尽兴。听到这个消息,想起他们龇牙咧嘴的,猖狂的笑,不禁握紧了拳头。心里想:“真是不公平,他们做了那么多坏事,怎么还有这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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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能多分拆迁钱,村里许多人都开始盖房,从前的平房,变成了二层小楼,从前的二层小楼,直接加盖到三层或者四层。大伯和两个堂哥日夜不停地干活,硬生生把五间大瓦房给垒起了三层,变成了四层大楼。
这大楼的二层三层,还算样子,可是这第四层,连楼层都不算,完全就是几块砖围起来,再封个顶。但大伯他们不在乎,非得说这也算楼层。村里有人看不下去了,提醒说:“你们这房子太危险了,别这么弄。”大堂哥却瞪着眼睛说:“关你什么事?”
没几天的时间,大伯他们连第五层都要盖起来了。到了这份上,拆迁款都算到千万了,我咬紧了后槽牙,愈发恨大伯了。
负责拆迁的人来了,看着满村的“高楼”,被吓得目瞪口呆。他指着最高的那间房子,也就是大伯盖的“五层楼”说:“你们这么做,我们出不起这个钱。”随后,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拆迁计划改了。
或许是经过村子的拆迁费用太高,规划的线路改到了旁边,只是改了一条线,便让村里的拆迁取消,所有人家盖的房子,全部作废。
更让人感到惊奇的是,新修改的线路,正好经过我们的老屋,这下好了,钱来到了我们手里,大伯他们有五间大瓦房又怎么样?依然贫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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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大伯因为加盖楼层就欠了不少钱,指望着拆迁完能还钱,现在拆迁计划取消,一分钱也没有了。大伯和大堂哥又恢复了往日的紧张关系,互殴更厉害了。三堂哥一气之下把家都给砸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往地上吐一口。
拆迁后,我领取了十几万的拆迁款,心里很高兴。那天大伯却一个劲地给我打电话,一天打了快十几个,我没法子,只能接通,大伯说:“你赶紧回来一趟。”我说:“我没时间。”大伯着急地哭了,十分凄惨地说:“哎呀,我没说把老屋分给你们,当初分得不对,再说你们都搬到城里了,这老屋也该有我一半,你分我一半钱,我把债还上吧。”
我学着他当年的样子,冷笑着说:“在我这占便宜,想都不要想!”立刻挂断电话,说完这句话,我这几十年的愤恨,一下子都没了,我看着窗外澄净的蓝天,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欢愉感觉。
虽然村里每家都加盖了楼层,但因为当初负责拆迁的人,是指着大伯家房子举例的。所以村里人把一腔怒火,全都发泄到了大伯身上。很快,大伯和大堂哥都给赶走,听说二堂哥也终于放出来了,他们爷仨一起投奔了三堂哥,三堂嫂又不许,一家子鸡飞狗跳的。
我把这事告诉父亲,问他:“你觉得怎么样?”父亲笑着说:“世事无常。”我扯了扯衣角,莞尔一笑,“人在做,天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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