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吴琼

很多很多年以前,当我还是一条乌篷船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那个时候的你年少伟岸、英姿勃发,带着几分潇洒、几分顽皮、几分对世俗的不屑。你经常来看我,有时是在你情绪低落的时候,向我诉说着内心的忧伤,有时是在你高兴的时候,和我一起分享着你的喜悦,我就这样静静的停在河边,在春季的柳荫渡里,在夏季的黄鹂声中,在秋季的万物萧条下,也在冬季飘雪的冰封河面上。

有一天你来找我,对我说你要远行,趁着青春未老,趁着还有力气,创造一番属于自己的理想的天地。这一路荆棘坎坷、艰难险阻,我让你带走了我的双桨,哪怕是走不动的时候,拿它来做拐杖也好啊!望着你离去的背影,我心里有一种莫明的失落感,不知你何时才能回来。我就这样一个人默默地呆在那里,数着月亮圆了一回又一回,终于在一个旭日初升的清晨,你来了。

我看到你的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但肩膀似乎更加坚实有力了,你对我讲述了这一路的见闻,你遇到了那么多的危险和磨难,但是你说,幸好有我的双桨,帮你度过难关。你又要走了,你说这一去前路漫漫,不管是风宵暗夜还是月朗风清,都要在黑暗中前行,我于是让你带走了我船头挂着的那盏古旧的渔灯,夜太黑、路太险,怕你孤身去路迢迢艰辛无比,也怕你回来时看不清归路,找不到我的方向。

我看着燕子飞来又归去,柳枝枯了又发新芽,似乎有一种叫思念的东西在我心底沉淀。终于,在一个不知名的午后,你重又站到了我面前,看着我目光深邃而悠远,你告诉我你提着我送你的那盏灯穿过了多少黑夜,来到黎明。然而,你还是要走,这一别多少雨打风侵、霜雪冰蚀,我让你带走了我的船篷,至少下雨的时候你可以拿它来遮挡一下啊!多少年过去了,身边多少的风景变化,多少次你走了又回来,每一次回来都会给我讲述不同的见闻,而只有我还一成不变的在这里等着你,不管你回来之后丢给我的是一些什么,我都统统接受,回复你的是静静地倾听、淡淡的一笑和永久的等待。

在一个日落黄昏,你带着我的祝福和牵挂奔波游历了许久之后还是回来了,这时我不知道我还是不是当年的样子,不知道你会怎么看现在的我,我不知道,我现在还有什么可以给你。这一次你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注视着我,抚摸着我的船身,然后乘船顺流而下。看着你立在船头,微风轻轻撩起你的衣裳,我忽然想起了,很多很多年以前我们好像就说过,这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到了最后能如苏轼词中所写的一样:“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终生所约,愿琴瑟在御,温和从容,岁月静好,朝朝暮暮相伴。

【作者简介】吴琼,女,1986年生于吉林省蛟河市,毕业于牡丹江大学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在校期间与学友创办文学社,并出版报纸《镜泊学魂》,自2003年起开始在《蛟河市作文报》上发表散文、诗歌,现就职于蛟河市漂河镇人民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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