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子,我已经写进遗嘱了,留给清清。”婆婆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压得很低,却还是被我听得一清二楚。
我愣住了,手里的钥匙差点掉在地上。站在门口的我,听着这句熟悉又陌生的话,眼前一阵发黑。
清清,是我小姑子,丈夫程煜的亲妹妹。
一直以来,小姑子是婆婆最疼爱的孩子,而我——这个当了十年儿媳的外人,似乎从未真正走进过婆婆的心。
我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妈,你刚刚说什么?”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但心底的怒火早已快要压不住。
婆婆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出现,愣了愣,随即脸上挂起一副理直气壮的表情:“你听到了也好。这房子我们住了这么多年,早就当成家了。清清现在经济紧张,我就想着,干脆把房子留给她。”
我的手指微微发颤,但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妈,您是觉得,住了十年,就可以把房子当成您的了?”
婆婆一听,声音立马拔高了八度:“怎么不能当成我的?当初我和你爸搬进来,不也是为了你们小两口好嘛!一家人住一块儿多热闹!再说了,我们住了这么多年,这房子早就有感情了。”
我冷笑了一声:“感情?这房子是我爸妈给我的嫁妆,是我名下的财产。您有感情,您就能决定它的归属了?”
婆婆被我怼得哑口无言,脸上的表情尴尬极了,随即又恼羞成怒:“林然,你这话什么意思?清清是你小姑子,是一家人!你要是这么冷血,咱们这个家也没法过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连小姑子程清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低着头小声说道:“嫂子,我知道我这个要求过分,可我是真的没办法了。孩子还小,房贷压力太大了,我……”
“程清,你闭嘴!”我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目光冰冷地扫过她和婆婆,“这房子从头到尾都是我的嫁妆,您住了十年,是我心软。可这并不意味着,您可以随意处置它。”
那一刻,婆婆的脸涨得通红,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我冷冷的目光堵了回去。小姑子低下头,不再说话。我转身回到房间,关上了门,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十年的忍让,换来的不是感激,而是得寸进尺。
时间回到十年前。
那年,我和程煜结婚。我的父母给了我一套在市中心的房子作为陪嫁,这是他们一辈子的积蓄。
房子过户到我名下后,我才明白,父母是想让我在婚姻里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底气,哪怕将来有一天婚姻破裂,我也不至于一无所有。
程煜的家境不算差,但和我的父母比起来,还是逊色不少。婚礼上,婆婆曾含蓄地提过:“小然啊,你们这房子大的很,住两代人绰绰有余。以后我们老了,搬过来跟你们一起住,热闹。”
我当时没多想,笑着答应了:“妈,您跟爸想搬过来就搬过来嘛,反正房子够住。”
结婚半年后,婆婆带着公公真的搬了进来。那时候,程煜说:“他们年纪大了,一个人在老家不方便,住过来照应也方便,你别太介意。”
我点点头,想着反正房子够大,四个人一起住也没什么。
刚开始,婆婆对我还算客气,家务活也愿意帮着分担。可时间一长,她的强势性格逐渐暴露了出来。
家里的大小事务,她都要插一脚,甚至连我和程煜的小吵小闹,她也要插嘴,偏偏每次都是帮着程煜说话。
有一次,我们因为周末谁做饭的事吵了几句,婆婆冷冷地在旁边说:“小然啊,女人嘛,做点家务天经地义。你工作再忙,还能比男人辛苦?”
听到这话,我气得不行,可又不好当场反驳,只能咬着牙忍了下来。
更让我寒心的,是婆婆对小姑子的偏心。
程清比程煜小五岁,大学毕业后结了婚,可是日子一直过得不顺。婆婆对她的宠爱,让我这个当嫂子的都有些嫉妒。
她几乎每个月都要向婆婆伸手要钱,而婆婆每次都毫不犹豫地答应。最夸张的一次,小姑子直接开口向我们借钱,说是要给她丈夫还债。
那天晚上,我实在忍不住了,对程煜说:“咱们每个月还房贷,日子也不是那么宽裕,清清总是开口要钱,这不是个办法吧。”
我话音刚落,婆婆就从厨房走了出来,脸色难看地说道:“林然,你这话什么意思?清清是你小姑子!她有困难,你这个当嫂子的帮一把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冷漠?”
我被她这番话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低头沉默。
这样的日子,一晃就是十年。
十年间,我从一个对婚姻充满期待的新媳妇,变成了一个对家庭充满戒备的女人。这十年里,我无数次想让公婆搬出去,可程煜总是一副“为难”的样子,劝我:“忍一忍吧,爸妈年纪大了,我们做儿女的,总不能赶他们走吧?”
可我没有想到,自己的忍让,竟然会让婆婆觉得,这房子是她的“家”。
事情在那一天彻底爆发。
婆婆想把房子留给小姑子的事,让我忍无可忍。当晚,我和程煜摊牌了。我冷冷地问他:“程煜,这房子是谁的,你心里清楚吧?”
程煜被我这句问得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讷讷地说:“我当然知道是你的,可是清清确实过得不容易,咱们是不是……”
“你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我直接打断他,“十年前,我让你爸妈搬进来,是因为我心软。可这房子从头到尾都是我爸妈的嫁妆,我让步是情分,不让步是本分。你妈现在居然想把房子留给清清,这事你觉得合适吗?”
程煜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那天晚上,我彻夜未眠。我躺在床上,回忆着这十年来的点点滴滴,心里满是委屈。我的善良和忍让,换来的不是感激,而是婆婆的理所当然。
第二天,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联系了律师,重新明确了房产的权益,并通过法律手段要求公婆限期搬离。
婆婆知道后,气得跑到我面前大吵:“林然,你这是要赶我们走啊?住了这么多年,你现在翻脸不认人了是不是?”
我看着她,毫不客气地回道:“妈,这房子是我爸妈的嫁妆,我已经让你们住了十年,这还不够吗?如果你再闹下去,别怪我翻脸。”
婆婆被我怼得无话可说,但她的眼神里满是愤怒和不甘。
几个月后,公婆终于搬了出去。那天收拾东西时,婆婆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抹眼泪:“这世道啊,养个儿子有什么用?还不如清清贴心!”
我听了却只觉得可笑。十年来,我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可在婆婆眼里,我始终是个外人。
后来,小姑子试图找我理论,说什么“嫂子,你这么做太绝情了”。我冷冷地回她:“这房子是我爸妈的嫁妆,我的底线,不是你们想踩就能踩的。”
从那以后,我和婆婆的关系彻底变了。她再也不敢对我颐指气使,小姑子也不敢随便开口向我要东西。
程煜对这件事始终耿耿于怀,但我不在乎了。因为我终于明白,有些底线,必须守住;有些人,必须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分寸。
人生中,总有一些人会试图利用你的善良来占尽便宜。但善良不是软弱,忍让也不是妥协。如果一味退让,别人只会变本加厉。
那套陪嫁房,我守住了,不是因为它的价值,而是因为它承载了我的尊严和父母的期望。这一次,我不再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