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一九五〇年八月十六日,黔北匪首卢杰、漆文彬、蔡维新等人在三合开会,拼凑“遵、仁、桐、赤、金联合办事处”及“反共总指挥部”,试图把赵翔龙、晏子高、周天一、黄文英等股匪纠合在一起,对抗我军的围剿。

我一三九团团长徐仲禹得知上述情况后,立即部署剿匪事宜,决定乘胜出击。

八月二十日,围剿仁怀北部股匪的战幕揭开了……


李家寨头血飞花

乌合而来的股匪,见我军以泰山压顶之势进剿,又化整为零,云散而去。

我一三九团五连和八连,根据剿匪作战方案,直插桑木、二郎坝等地,寻敌作战。

在桑木、二郎坝活动的匪徒,见我军来势迅猛,纷纷向荒山僻岭窜逃,企图避开我军锋芒,保存实力。二十一日,战土们四处搜剿,只抓到一些散匪。经审问,得知大部分土匪已向兴隆场方向逃窜。

五连和八连,干部战士个个都是英雄汉,发扬我军不怕疲劳、连续作战的精神,当夜即从二郎坝和桑木出发,乘着暗夜,直指兴隆场。部队兼程疾进,一到兴隆场就撒开大网,把死气沉沉的兴隆场紧紧罩住。

位于大山半腰的兴隆场,一片漆黑,静寂无声。五连组织搜索组,钻进兴隆场搜索。

奇怪,怎么不见土匪的踪迹?

原来,土匪躲了起来。

但是土匪再会变戏法,也难躲过人民战士的火眼金睛。


在兴隆场边的一个破草屋里,十来个散匪正睡大觉,一个土匪起来小便,猛然发现我军已到兴隆场上,惊呼了一声:

“快跑,解放军追上来了!”

喊声惊醒了这伙土匪,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解放军这么快就到了这里,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没命地往兴隆场后面的大山顶上逃窜。

搜索组的战士们听见土匪喊叫,迅速向场边冲击。天黑雾浓,看不真切,只隐隐约约发现人影晃动,战士们即追赶围歼。山高坡陡,越往上,地形越险要,战土们仍穷追不舍。

有几个土匪一面爬,一面叫喊:“解放军上来啦!”“快开枪!”

这时,五连的几个战士眼看就要撵上土匪,突然,山顶上“叭叭”地打起枪来,子弹尖叫着穿透夜雾,在战士们的头顶上交织成一片火网。有四个战士隐蔽不及,负伤倒地。战士们只好救下伤员,将大山包围起来。

天亮雾散,我军找到了几个当地老乡,一了解,才知道昨夜被我军包围的大山顶上,有一个土匪巢穴,名叫李家寨。

李家寨位于兴隆场边的山顶上,而兴隆场则在大山的山腰。这里是仁怀、习水、桐梓三县的交界地带,群山耸立,沟深林密,地形复杂险要。


当地恶霸、“反共救国军第六纵队司令”李正开,长期以来利用三县交界的特点和山大沟深的地理环境,称霸一方,为所欲为。他网罗了一伙罪大恶极的反动地主和乡、保长,四处骚扰,无恶不作。

李正开既狠毒又狡诈,他以地形奇险的李家寨作巢穴,又在寨外修筑起三道又高又厚的石墙。与此相配合的碉堡、掩体纵横交错,形成交叉火力网。李家寨最高点能控制四周。盘踞在李家寨的土匪,认为李家寨易守难攻,万无一失,称之为“安全寨”。

“川黔边区反共救国军总司令”卢杰,也看中了李家寨这个坚固巢穴,窜到这里,把它作为“司令部”,在这里遥控各地股匪,组织指挥遵、仁、赤、习等地的反共武装,与解放军抗衡。

我军包围了李家寨,经过侦察得知,寨内有土匪一百七十余人,除匪首卢杰、李正开外,还有匪“十八纵队副司令”杜甘棠。这群顽匪,凭借李家寨这个坚固营垒,试图顽抗到底。

我军一面休整部队,作好强攻准备;一面开展政治攻势,写信争取土匪投降。

李正开收到我军的劝降信后,贼眼球骨碌碌转了几圈,不禁奸笑起来,他决定来个缓兵之计。一会儿推委卢杰不在山上不便回答,一会儿又要我军先撤走,他才投降。我军接连去了五封信,李正开都采取拖延的态度。他想争取时间,整修工事,固守待援。

二十二日夜晚,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李家寨的一小股土匪鬼鬼祟祟地摸下山来,一是袭击我军,二是想突围出去,联络他路土匪,企图里应外合打退我军的包围。


战士们正在以黑洞洞的枪口,警惕地包围着李家寨,一见土匪露头,便迎头痛击,随着一阵乒乒乓乓的枪响,几个土匪应声倒地,其他土匪又缩进寨里去了。

战士们见李家寨的土匪已成瓮中之鳖,还如此猖獗,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一拳砸烂这个王八窝。

二十三日夜间,狡猾的土匪又采取我驻他扰的战术,接连出来捣乱三次,枪声持续不断,企图疲劳我军。战士们几天几夜没睡上一个安稳觉,异常疲倦,眼睛里都布满了血丝,但仍然顽强战斗,一次次打退了土匪的袭扰。大家实在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纷纷请战,要求早一点发起攻击,拿下李家寨。

此时,连队领导考虑李家寨居高临下,前有寨墙,后是绝壁,强攻没有炮火支援,很难接近寨墙,于是请求团里派炮兵援助。二十四日,团部派来了炮兵。干部战士一看到战防炮、六〇炮、八二炮来助威,乐得心里开了花。更高兴的是,攻打李家寨的战斗很快就要开始了。

战斗命令下达了。担任突击任务的是五连和八连分别组成的两个突击队。五连的突击队由一班作梯子班,四班为突击班,八连的突击队由九班担负突击任务,七班作梯子班。分别从两个方向同时向李家寨突击。

随着战斗命令的下达,战士们连日的急躁和疲劳一扫而光,立即扎梯子、检查武器,紧张地进行着战前准备。

八月二十五日上午,各突击队战斗准备就绪,炮兵阵地设在李家寨对面的一个小山上。

十二时,强攻李家寨的战斗打响了。我军的各种火炮首先发言。

顷刻间,隆隆的炮声震撼着群山,炮弹呼啸着飞向李家寨,但见得李家寨上空硝烟弥漫,铁石横飞。


趁着炮火硝烟弥漫之际,八连和五连的两支突击队,从两个不同的方向逐渐接近李家寨外围寨墙。

突然,轰击李家寨的炮弹爆炸声稀落下来。原来是威力大的那门战防炮的炮闩插销断了。土匪们一听炮声像要停息,纷纷钻出掩体,向我军射击。

这时,突击队员们还没有运动到寨墙下,正暴露在土匪居高临下的火力之中,被压得抬不起头来,情况十分危急。

炮兵急中生智,用铁钉代替插销,继续实施炮火轰击。一发发炮弹猛轰匪巢,把刚露出头来顽抗的土匪炸得血肉飞溅。活着的鬼哭狼嚎,慌忙钻进掩体和碉堡里去。

我突击队在炮火掩护下,都已接近敌人的最外一层寨墙,只等炮火一停就扑进匪巢。待炮声停息,我机枪、步枪一齐扫向敌巢,打在寨墙上,迸发出点点火星。

五连的突击队从李家寨左侧强攻,梯子班已将梯子靠上寨墙。五连三班战士张明喜,从小练就一身好武艺,见梯子一架稳,就嗖嗖迅速攀登上去。他刚跨上墙头,正欲举枪横扫墙里的匪徒,就在这时,李正开的兄弟、土匪大队长李正科,推出一根大树桩从寨墙上滚来,张明喜侧身躲避,一下子失去重心,连人带梯子翻下墙来。只见大树桩直朝张明喜头上砸下来,幸好树桩一头着地倒向一边,没有砸着。

张明喜一个鹞子翻身爬起来,抓起一颗手榴弹甩进寨墙内,炸得墙里的土匪嗷嗷乱叫。他乘机又将梯子竖起,连续甩进两颗手榴弹,登上梯子一跃跨上墙顶。

第二名战士陈海宝紧跟着也登上梯子。

张明喜抓住战机,端起冲锋枪向匪群猛扫。李正科正躲在一个角落狂呼乱叫,督促匪徒顽抗。张明喜知道这家伙是个头目,举枪就是一个点射,把李正科打翻在地。


这时,陈海宝也跳进寨墙里,还没有站稳脚跟,一个装死的土匪挥起大刀照着他的腿猛砍一刀。陈海宝一下倒在地上,但他忍着剧痛,马上咬牙坐起来,举枪将土匪打死,又朝着仓皇奔逃的匪众扫射。

两位勇士巩固了突破口,掩护后面的战友登上了寨墙。

与此同时,八连的突击队从李家寨正面强攻。谁知梯子太短够不着寨墙顶,连长急忙带领突击队到寨门。正行进间,寨墙里的土匪突然扔出几颗手榴弹,把突击队压了下来。后续部队见八连突击队上不去,立即组织火力向土匪射击。

趁着土匪火力被压制的当儿,突击队迅速选择一处被炮火炸塌的地方,竖起梯子,战士们一个接一个冲进了第一道寨墙。

土匪们见我军突破了第一道寨墙,顿时像火烧马蜂窝一样乱了营,一边胡乱打枪,一边退缩到第二道寨墙里面,负隅顽抗。

绝不能给土匪喘息之机!

八连突击队又抬起梯子靠上第二道寨墙。墙高梯短,战士们登上梯子顶还够不着墙顶,再加上墙下怪石磷峋,立不住脚。大家立即转到寨门,还是上不去。

战士梁敬喜、周天飞、包克强奋不顾身,用肩膀托起梯子,增加了高度。战士夏海清立即登上梯子,爬上墙去。

土匪在里面觉察了,将机枪掉过头来射击。夏海清小腹中弹跌下寨墙。手榴弹也跟着飞过墙来。梁敬喜左腿负伤,突击队又有四人伤亡。


班长韩炳银一看情况危急,立即命令大家投弹。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韩班长指挥战士们再次登墙。梁敬喜不顾腿伤,只身扛起梯子。战士们猛扑墙头,冲了进去。

有几个被炸懵的土匪醒过神来,见我军突击队员正翻越寨墙,又开始扫射。正在突破口的张德正、赵忠相继中弹跌下寨墙。冲进去的战士一见土匪反击,气得举枪就是一阵猛扫,只打得士匪东倒西歪,喊爹叫娘。

这时,在第二道寨墙和第三道寨墙之间的土匪地堡,正向外喷吐着一道道火舌,使八连突击队不能靠近最后一道寨墙。正在这时,五连突击队也突入第二道寨墙。两支突击队便夹击地堡,从而分散了土匪的火力。

两处受伤的梁敬喜,紧咬牙关,利用地形地物隐蔽接近敌堡,放好炸药,把敌人的地堡炸上了天。

两支突击队便会合在一起,集中力量猛攻第三道寨墙。

李家寨里的土匪,见我军攻势越来越猛,而他们的防御体系被冲得七零八落,吓得心惊肉跳,纷纷向寨里逃去。匪首李正开惊恐万状,像只被打急了的疯狗,嚎叫着驱赶匪众顽抗,又被我军打倒了一片。

受了伤的李正开,此时蛮劲儿也没有了,慌忙躲到隐蔽处。然后,寻隙溜到寨后,顺着岩壁石缝滑下山去,隐入密林狼狈逃窜了。


我军一举突破第三道寨墙,匪众躲没地方躲,藏没地方藏,乱成一团。匪司令卢杰,一直认为李家寨堡垒坚固,是个“保命寨”。他不但在这里坐阵指挥,而且还将老婆和五个小孩也接上山寨。哪知在我军的猛攻下,李家寨并非“固若金汤”。这时候,他听到的是整个李家寨到处是枪声、手榴弹爆炸声、喊杀声和土匪的惨叫声。

被众匪视为有种的卢杰此时也慌了神,顾不得家眷子女,拔腿就逃。他的老婆见卢杰独自逃命,哭天喊地,刚一站起身,一颗流弹飞来,她就像一条口袋一样瘫倒在地,没了声响。卢杰顾不上这些,慌忙奔向寨后绝壁。有几个土匪见司令逃跑,以为这小子点子多,定能跑掉,也跟随其后,来到了绝壁边缘。

我突击队战士紧撵上去。走投无路的土匪在绝壁上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有几个正栓起绳索往下吊。战士们一阵猛扫,众土匪惨叫着纷纷栽下深涧。

李家寨的枪声渐渐稀落下来,在地堡、掩体里的土匪,都丢下武器举手投降。战士们立即搜索躲藏的散匪。在一个石洞外,战士们见茅草倒伏,便喝令洞内土匪出来投降。只听洞里传出沙哑的哀叫:“别开枪,我们出来投降。”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匪头从洞里钻了出来。这家伙就是匪“十八纵队副司令”杜甘棠。他吓得面如土色,浑身像筛糠一颤抖的双腿不知怎么迈步,一副狼狈相。

在另一个石洞里,战士们又搜出三十多个土匪。


根据土匪的供词,李正开潜逃,卢杰坠落悬崖。为了弄清卢杰是否毙命,战士们用绳索吊下悬崖。只见下面摔死了不少土匪。有的肢断脑裂,有的叉死在树上,唯独不见卢杰的尸首。周围树大林密,无法追捕,只好作罢。

李家寨攻坚战除匪首卢杰、李正开逃脱外,毙伤匪五十余名,俘匪第十八纵队副司令杜甘棠以下七十余名,缴获各种枪一百一十八支、手榴弹二百余枚、电台一部。

我一三九团进驻黔北剿匪几个月来,经过官店合围、川黔边合围、仁怀北部合围等大大小小的战斗,股匪大部被打散或消灭,残匪逃往别处或藏匿在边远山区的深山老林中,中心地区基本得到净化。

黔北剿匪,我一三九团共作战二万四千九百九十余次,歼俘大小匪首五百余人、匪众二万零三百余人(其中,俘三千三百余人,毙四千六百余人,来降七千二百余人,争取五千二百余人),缴获迫击炮一门、六〇炮三门、重机枪一挺、轻机枪三十一挺、各种步枪六千六百余支及大量物资。发展农协会员十三万一千二百余人(其中妇女二万一千三百余人,少数民族二百五十一人)。组织民兵二千四百多人。取得了辉煌的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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