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嫁给刘强的时候，心里是憧憬的。刘强人不高调，但对她挺好，日子虽然过得紧巴巴，但她觉得，只要两个人一起努力，总能把生活过好。
唯一让她有点头疼的，是婆婆王桂芬。
王桂芬早年是纺织厂的老员工，后来下岗了，靠着一手裁缝的本事重新干了起来。她手艺好，后来还在城里找了份大商场的裁缝活儿，听说月工资都过万了。
村里人一提起她，都是竖大拇指：“老王这人能干，虽然是个女人，但比男人还厉害。”
可是，这样一个挣钱能手，张丽却怎么也没觉得她像个“亲人”。从她和刘强谈恋爱那会儿，王桂芬就一直板着个脸，几乎从没主动跟张丽说过话。
等到婚后，这种冷淡更是让张丽心里直打鼓：婆婆这么有钱，居然一点儿也没想着帮儿子买房，甚至连个结婚彩礼都要精打细算地砍价。
张丽倒不是个爱贪便宜的人，但她总觉得，婆婆的态度冷冰冰的，让她心里不得劲。特别是每次听到别人家里父母出钱给儿子儿媳买房的事，她心里都不免嘀咕：凭什么人家父母能出力，我们就要全靠自己？
这不，最近张丽和刘强看中了一套房子，两人算来算去，凑了首付还差几万。张丽一听就急了：“咱们再省，也攒不出这几万块了！你妈一个月工资一万块，能不能让她帮帮忙？”
刘强皱着眉头，不太愿意提这个事：“算了吧，我妈的钱是她自己挣的，她不愿意给咱们，咱也别强求。”
张丽一听火冒三丈：“怎么就不能强求？咱结婚她都没出多少力，这房子又不是我一个人住！你是她儿子，养你这么大，就为了让你天天租房？”
刘强被她吵得没办法，只能答应回头找母亲说说。但没几天，他就灰溜溜地回来，说婆婆没松口，还冷着脸回了他一句：“自己的房子自己买，我的钱我自己留着养老。”
张丽气得直跺脚：“她一个人挣那么多钱，花得了吗？非要把咱俩往死里逼才高兴？”
越想越不甘心，张丽决定亲自上阵。她打定主意，这次一定要把话说清楚——她要知道，婆婆挣那么多钱，到底都花哪儿去了，为什么就不能帮他们一点！
张丽第二天一早就赶去了婆婆王桂芬的住处，连刘强都没告诉。她气冲冲地上楼，按响了门铃。门打开时，婆婆看了她一眼，眉头一皱：“你怎么来了？刘强呢？”
张丽硬着头皮挤出个笑：“妈，我有点事想和您聊聊。”王桂芬没多问，侧身让她进了屋。
一进门，张丽就忍不住东张西望。王桂芬的房子不大，一室一厅，看着虽然干净整齐，但家具都旧得发亮，连沙发上铺的毯子都像用了好多年。她心里不免嘀咕：这每月一万块的工资都哪儿去了？看起来一点不像个“有钱人”。
她试探着开了口：“妈，您这房子住得还行吧？刘强说想跟您商量点事，咱们最近想买套房，首付差点钱，您看能不能帮一帮？”
王桂芬听完，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这事刘强前两天已经说过了。我跟他说了，房子是你们的事，你们小两口自己解决，我的钱自己留着养老用，没多余的给你们贴补。”
张丽的脸一下子涨红了，话也不拐弯抹角了：“妈，您一个月一万块工资，就算留着养老，也没必要这么省吧？房子可是大事，您帮帮忙怎么了？我们又不是不还您。”
王桂芬抬起头，看着张丽，语气里多了几分冷意：“丽丽，你觉得我一个月工资一万块，就应该拿出来贴补你们的生活，是吧？”
张丽点点头：“妈，您挣得多，帮我们一下也是应该的。”
王桂芬冷笑了一声：“既然你觉得我挣得多，那你知道我这些钱都用在哪儿了吗？”
她站起身，走到房间的一角，拉开了一扇柜门，张丽愣住了。
柜子里整整齐齐堆满了各种药盒，还有几个大医院的病例袋，最上面还摆着几张发票，张丽随手一看，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化疗费用”几个字。
“妈，这……这些是怎么回事？”张丽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王桂芬长长叹了口气，语气里透着疲惫：“这些年，我一直瞒着你们。我查出癌症已经两年了，每个月的工资，除了基本生活，就是用来治病。我没告诉你们，是怕你们担心，也怕拖累你们。房子我不帮你们买，不是因为舍不得，而是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日子。我要是没了，这些钱是留给我自己的后事。”
张丽听得整个人呆住了，满脸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直埋怨婆婆抠门，却从来没真正关心过婆婆的生活，更不知道她在默默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王桂芬坐下来，继续说道：“丽丽，我知道你们日子也不容易，可妈只能说，这房子的事，真帮不上。你们还年轻，房子可以慢慢攒钱买，但妈的身体，可能再也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张丽低下头，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刚才满腔的不甘和怨气全变成了后悔和自责。
“妈，对不起……”她哽咽着，“我不知道您身体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您在为自己攒后路，我……我真不该来找您说这些。”
王桂芬轻轻摆了摆手：“行了，知道就好。我没想着让你们帮我，只希望你们以后别再为钱的事斤斤计较，好好过日子，才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