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医生说再不手术，爸撑不过这个月了……”电话里传来小舅子颤抖的声音，带着满满的绝望。
电话这头，我沉默了几秒，还是咬牙回答：“你放心，钱的事我会想办法。”
挂了电话，我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妻子刘薇。
她正低着头削苹果，刀刃贴着果皮，动作熟练而平静，仿佛刚才那通电话与她毫无关系。
“薇薇，爸这次是真的情况危急，咱是不是得掏点钱出来？”我试探着开口，语气尽量放得柔和一些。
她手一顿，苹果皮断了，掉在桌上。抬眼看我时，她的脸上没有半点波澜：“你要给他们钱？”
我怔住了，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语气竟然冷得让我心里一颤。
“爸都这样了，咱总不能袖手旁观吧……”我小声说道，心里有些发虚。毕竟，岳母这些年对我们家也算是一直有些照顾，虽然有些事让我心里不痛快，但人命关天，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你自己愿意给就给吧，”她低下头，继续削苹果，语气里透着一丝嘲讽，“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给了他们，你可能连自己后半辈子都得搭进去。”
我怔住了，看着她冷淡的模样，心里升起一股说不出的难受：“薇薇，你这话什么意思？爸妈再怎么说也是你亲人，爸生病了，咱难道不该帮一把？”
她抬头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波动：“亲人？当初我把工资卡交给我妈的时候，你觉得他们拿我当亲人了吗？”
我愣住了，脑子里轰地一下炸开了。
我和刘薇结婚十年了，这十年来，她的工资卡一直由岳母保管，这是她婚前就定下的规矩。我也没多想，想着岳母帮忙管钱也好，省得我们平时乱花，家里还能多存点积蓄。可现在听她这么说，难道这背后还有什么隐情？
“薇薇，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皱起眉，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她冷笑了一声，把苹果放下，拿起纸巾慢慢擦着手：“你还记得咱结婚那年，我妈说什么吗？”
我回忆了一下，岳母当时确实说过：“你们年轻人不会管钱，工资卡交给我保管，省得你们乱花。”当时我觉得没什么，毕竟岳母是过来人，经济上也算精明，交给她确实放心。
可是，现在想想，似乎有些不对劲。
“那年，我妈拿着我一个月的工资，直接给我弟买了辆摩托车，说他上下班方便。”她冷笑着看着我，“你知道那是我攒了多久的钱吗？”
我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后来呢？后来我每个月的工资卡都交给她，她不是给我弟换手机，就是给他还信用卡。你以为那些钱是攒下来了？呵，攒下来的，全都砸到他们家去了！”她的声音冷得刺骨，带着压抑了多年的委屈。
“薇薇……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我结结巴巴地问，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我说过吗？说了又能怎么样？你是个孝顺的人，我妈把钱拿去给我弟，你会反对吗？”她冷笑了一声，“你不会的。你甚至还觉得我妈是为了咱这个家，辛苦操劳。”
我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心里的愧疚难以言表。
“所以你以为，我妈现在问你要钱，是为了给我爸治病？”她盯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讥讽，“你知道我爸的病拖了多久了吗？医生早就让他手术，可我妈说手术费太贵，能拖一天是一天。她就是不舍得花钱，怕我弟日子过得不舒坦。”
我听到这里，心里猛地一沉，后背发凉。
“这次医生说必须手术，她才想起你了。因为她知道，你比我好说话。”刘薇的话像一把刀，狠狠地剜在我的心上。
“可……可这毕竟是爸啊……”我声音颤抖，想要反驳，却又觉得无力。
“爸？”她冷笑了一声，眼圈却红了，“当年我爷爷生病，我妈把家里仅有的积蓄拿去给我弟交学费，说老人能撑就撑，不能撑就算了。现在轮到她自己丈夫了，她当然还是舍不得花钱！可笑的是，她居然还想着打你的主意！”
我沉默了，心里五味杂陈。刘薇的话像一根根针，扎得我生疼，却让我无法开口反驳。
“薇薇，那爸怎么办？难道咱真的不管他了？”我咬着牙问，心里纠结得厉害。
“我不是不管他，”她深吸了一口气，眼里满是疲惫，“但我不会再拿咱家的钱去填他们那个无底洞。你想帮可以，但你要想清楚，你的钱给了他们，咱以后怎么办？”
我低下头，心里乱成了一团。她的话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些年的事情，也让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家的了解，其实少得可怜。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刘薇的话，还有这些年岳母对我们的“关心”。我突然明白了，她的“关心”从来不是为了我们这个家，而是为了她的另一个儿子。
第二天，我给岳母打了个电话。
“妈，爸的手术费，我可以出一部分，但有个条件。”我语气平静，尽量不带情绪。
“条件？什么条件？”电话那头的岳母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语气里透着一丝不满。
“从今天起，薇薇的工资卡我来保管。咱们的家，由我们自己做主。”我一字一句地说，心里却在发抖。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后响起一声冷笑：“行啊，那你以后别指望我再帮你们！”
挂了电话后，我心里既轻松又沉重。我知道，岳母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频繁联系我们了，也许她会觉得我无情，可我不后悔。
因为我终于明白，家不是靠牺牲一个人去成全另一个人。真正的家，是彼此扶持，而不是一味索取。
看着刘薇疲惫的脸，我轻轻拉住她的手：“薇薇，你放心，以后咱们的日子，只属于咱们自己。”
她愣了一下，眼圈突然红了，低声说：“你要是早这么想，咱也不用受这么多委屈了。”
窗外的阳光洒进来，照在桌上的苹果上，红彤彤的，像极了我们心里重新燃起的那点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