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02月07日《民国日报（江西版）》第五版南昌戏的前途【徐旅人】
好久不看两昌戏了，前几天又夹在「引车卖浆者流」之间去看一次，不觉又勾起了义愤，想把一般人对于南昌戏的观念纠正一下。
去年九月间本省华中日报载有一篇守顾君的关于南昌戏的特写，题目是「闲话」三脚班「省剧」（省剧即南昌戏）。他把南昌戏近几年来发展的历史作了一个简单的陈敍。这帮助了我们对于南昌戏的了解。他说：在清季，这种三脚班所扮演的戏剧，大多数是诲淫诲盗。如《喻老四拜年》《喻老西打瓦》《蔡鸣凤辞店》《梁山伯祝英台》……
民国光复后，三脚班尤不敢公然出演，只偷偷摸摸的在乡村秘密扮演。因为扮演的时候，无论诲淫或诲盗，多能逼真，维妙维肖，且其取材又多诲淫的戏剧；故南昌乡村有谚语云：「看了采茶戏，裤带不用系，看了三脚坊，闺门不用关」。
三脚班初到省会来演唱，系一位新舞台的茶役姓梅的，妙想天开，起首租借风神庙红十字会分会的会址为园址，取名「新新游嬉场」。开演以来，生涯异常发达，当时颇受党改当局的严重监视。
守顾君还说：从前参加三脚班充角色者，多为游手好闲，以演三脚班戏为勿诱妇女的唯一工具，故多油头滑脑之徒。
这些话是实在的么？我以为有些是实在，可是却不见得完全是实在的。第一，就南昌戏的戏剧本具而论，例如《梁山伯祝英台》便是一出很普通的民间传说歌剧，绝不能说是淫戏。就是《蔡鸣凤辞店》这出戏也是一个普通的民间悲剧，其故事如左：有一位叫蔡鸣凤的湖广客人，在外省做生意，和一位客栈里的老板娘恋爱上了。
老板娘待他很好，可是蔡鸣凤家里原有一位太太，他总觉得很抱歉。三年之后，他坚要回家里去，这是一幕很惨的生离。平常所谓《辞店》便是演这一叚。老板娘在苦留了他不住之后，只好送他三百两银子让他回去。
蔡鸣凤在路上遇着一流落的同乡，动了恻隐之念，带他一同回里。那知那位同乡却打他三百两银子的主意。他们回到故乡，蔡呜凤走他岳父门口经过，和那位同乡分手，那位同乡却暗暗跟下他来。蔡鸣凤的岳父坚要留他住夜，因为时间已经很晚，可是他因为那天是八月十五，要回家去团圆，便丢下了一把雨伞，打着灯笼回家去了。到家时，他的太太正跟她的情人欢聚，他们商量之下，便把蔡鸣凤杀了。那位暗暗跟着他的同乡，目睹这幕惨剧，吓得连忙逃走。第二天蔡鸣凤的岳父到女婿家里来玩，他女儿不肯承认，反说他父亲见财起意，把女婿谋杀了，到官去吿状。后来幸而那位同乡出首，才把这件血案弄明白。这是南昌戏里面特有的一出戏，差不多毎个南昌人都知道蔡鸣凤这个名字。冬夜街上瞎子拉胡琴，便常常拉《蔡鸣凤辞店》这个调子。我想蔡鸣凤这鲍戏所以在南昌如此流行的原因第一是蔡鸣这个人能彀博得许多人的同情。本来在外面既有那样一位美丽体贴的老板娘安慰他，而且有了三年的历史，普通人大概都不会再想回去的了。而蔡鸣局还是坚执要回去，这不能不说蔡鸣很有良心。自然我们可以说蔡鸣要回去还有别的种种原因，然而一般人是不会想到这么多的。第二这故事当初一定是一个实有的惨案，就是在现在我们还可以在报上社会记事一栏常常看到同这相类似的桃色新闻：偷情，奸杀。这出戏的情节同我们的日常生活太接近了，一点没有架空和神道的色彩，所以一般人都爱看它。第三是辞店那一叚，如果演得好，确实精彩可以动人。先是蔡鸣凤想回去而女人不肯，以致口角，后来女人终于软化，给他收拾回去临别时，蔡鸣凤硬着心肠鲜别。回店时，女人睹物伤惨，放声大哭。这些都是写实，使一般人看了不由不伤心堕泪?自然，演得过火时，或许会被人认为淫戏的，然而这不是戏剧本身坏，而是看这戏的观众要求这样做。就是在平剧里面，何尝又没有淫秽不堪的表演。南昌戏从前只流行于下等社会中间，为了迎合他们的脾胃，自然有些演得过火的地方。
但南昌戏本身并不是淫戏，而是一种民间艺术，下层群众的娱乐。它长自民间，为民间所爱好，只要有相当的条件，它就会发荣滋长，成为一朶很香很美的艺术之花的。
其次，演南昌戏的伶人在以前或许多是勾诱妇女的坏蛋，然而现在却不如此。第一，三脚戏里面最能勾诱妇女的都是演花旦的男伶，然而现在演花旦的却多由女佮担任了。第二，南昌戏自这几年在省城演唱以来，因为环境不同，它已有了很大的进步，它已不再是从前的三脚班，而是快要赶上平剧，和汉剧，粤剧，川剧等有相等的地位，可以称之为赣剧了。 （未完）
1937年02月08日《民国日报（江西版）》第五版南昌戏的前途 (续)
我曾把几位穿西装外套的朋友拖去看南昌戏，但是他们看了个个都摇头。诚然，像现在这样的南昌戏，前途是不会有多大希望的。第一，南昌戏原是一朶野花，它在乡村里而可以自由表演，虽然不免淫秽，然而精彩却是有的。等到进了省会以后，在「党政当局的严重监视」之下，它便不能自由表演了。它失去！原来的精彩，其次，南昌戏在乡村专以演小戏儿长，而在省会却不能不扳起面孔来演大戏，而且不能不从平剧和梆戏里面移借剧本。这眞像一位乡下小脚姑娘进城，要她剪头发穿旗袍，这自然是不会讨好的了。我们看南昌戏里面的﹁红烈马」吧。因为是整本演，伶人气力又不足，在看过平剧的我们的眼中，自然是索然无味的了，反之，像《罗帕宝》那些小戏（原来也是一出长戏），因为出演的只有三人，时间不过半个钟头，虽然被删去了许多所谓淫秽的部分，然而还像一盘小炒的好菜一样，使人看得津津有味。
南昌戏如照现在这样下去，不久必有在南昌城里死去的一天。而这个责任是要那些「严重监督」它的人们负的，因为他们如肯放任也好，南昌戏也会进而吸取平剧排戏的长处，融合贯通而成一较高级的赣剧。否则，他们如肯指导也好，南昌戏得了他们的幇助，或许也有相当的进步，不会像现在这样的苟延残喘，没有多大精彩。他们只是「严重监督」，弄得南昌戏藏头去尾不成个名半或许有人说南昌戏能不能在南昌城里存在究竟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以为这在我们或许没有多大关系，而在一般下等社会却是大有关系的。平剧戏院在暑天不能不关门，或者三天开演一次，而南昌戏的戏院郤没有一天停过。这就可见它是下等社会的个重要的娱乐机关了。我们从事文化运动的人们不能专作帮闲分子，单为上等社会和中等社会设想。就人数来说，下等社会的人们也占南昌城住民的顶大部分，他们的娱乐我们是不能不顾到的。教育厅年在几万块钱组织一个音乐教育推广委员会，提倡话剧，改良平剧，这，我也认为重要，可是对于南昌戏的改良，我认为教育厅也是有积极努力的必要的。而且就一省的光荣来说，物质工南昌现在有了中正桥这样伟大的建筑，不能不说是南昌省会夸耀，可是精神上呢，别的且不用说，单就娱乐一方面而言，江西竟不能像别省一样，广东有粤剧，四川有川剧，湖北有汉剧，这也不能不说是一个很大的缺憾。
我希望不久便有一个能与平剧抗衡的赣剧出现，言赣剧便是比现在更进步的南昌戏。在明代，江西的弋曲（代阳戏）曾在全国风行过。它成为后来崐曲的始祖。所以我认为赣剧的成立是有充分的可能的对于南昌戏的改良，我愿意提出三点意见
（一）充分发挥南昌话的精彩南昌戏既然是为南昌人看的，当然要尽量说南昌话。
绝对不可像平剧那样道白。也不可采取北平话，国语固然应该普及，但方言更是应该保存南昌戏无论如何要以南昌话为主。自然南昌话有许多不好听，不适宜于舞台的地方，这就要希望演南昌戏的诸位伶人能设下一番苦功硏究，提取南昌话的精华，使之悦耳可听，成为一种具有很高高乐成分的南昌话了。其实这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昇泰游嬉场的卓玉龄（？）演《罗帕宝》一时，说的是纯粹的南昌话她扮女店主半夜三申送茶到客人房里，茶送过了，客人问她为什么远不走。
她说：「玩下子嘛」。
这「玩下子嘛」四字真是包罗无尽，而且好听的很。（未完）
1937年02月09日《民国日报（江西版）》第五版南昌戏的前途 (续)
（二）改编旧剧本添编新剧本！我们要使南昌戏进一步的发展，就须把旧有的剧本加以改良，而且添编一些新鲜的剧本。像一蔡鸣凤辞店」就只须加以一点改良。其陈许多带神秘性的荒谬怪诞的旧剧本，我们也不防尽量利用。而且照我的意见，新编剧本不可太多，总以改编旧剧本为原则。
不过改编或新编剧本者都有一个铁的原则非遵守不可，那便是一不可话剧化了。这是最要紧的一件事。旧剧有许多地方太惧嗦了，例如入京会试得中状元回来，便非描写科场情形不可。其实像李笠翁所编的十种曲，便非常简洁，有许多省署的地方，而且这种省略又不会使一般看戏的老太太们摸不到头脑。希望音乐教育推广委员会的话剧组有人肯出来担任这种工作。
（三）指导表演训练年幼伶人音乐教育推广委员会的戏剧组设有改良平剧班，我认为还应该添设一个改良南昌戏的组织。其实改良南昌戏比改良平剧还更有意义些。改良平剧幷不是江西一省所能担负得了的工作。而改良南昌戏便不同，是对于江西的社会卽刻就有很大的影响的。把那些年纪较轻前途较有希望的演南昌戏的男女年幼伶人或志愿学南昌戏的男女年幼子弟，加以严格一方面和合理的训练，一方增加他们的知识，面训练他们为合理和动人的表演，例如新新游嬉场的徐凤英演《蔡鸣凤辞店》，女店主于鸣凤去后，见他所坐的椅子而放声大哭。我起初颇惊讶徐凤英女士的表演的粗野，后来一想这切不是很合一个女店主的身分么，它虽然不文雅，然而却是很合理的很动人的（这人当然是一般，「引车卖浆」者的人）表演。至于迎合下级趣的淫秽的，胡闹的，以及可厌的表演，我们便不止要删掉它，而且要改良它，创造一些仍为下等社会所喜爱的表演。下等社会的人们不幸没有机会多受教育使他们的神经细腻，然而他们幷不是生成喜爱不好有靑的东西。然而我们所喜努的东西也仍然是不健康的居多，不见得可以送给他们。
像平剧里面的表演有些便俗不可耐，万万不可移入南昌戏里面去。有志改良南昌戏的人们应该用心学习南昌戏，然后才能改良南昌戏。训练南昌戏伶人时，要时时刻到想到南昌戏是给南昌的大众看的。南昌戏不应该贵族化，也不应该恶俗化，而是应该大众化。将来的南昌戏至少要比现在的平剧高出一级才好。
现在演南昌戏的伶人，因为生活不好，（毎月收入最多的也只三十元）营养不良那里有心硏究学习，和改良南昌戏！他们只是混一天得一天。没有人指导他们。社会上轻视他们。
他们不相信自已有前逾。然而我敢断言南昌戏总有兴盛的一天的。像现在的平剧，只是一些达官贵人公子哥局消遣的娱乐。它没有内容专靠一盟音调，不久必会没落的。南昌戏是南昌大众的娱乐，有南昌大众的支持，爱护，和发扬，迟早总会在南昌取平剧而代之。不过我们要是肯努力，便会加快南昌戏的进展，加速平剧在南昌的衰落而已。
最后就南昌现有的四家游嬉场说一说吧。
李家巷的德胜游嬉场和中山路的法都游嬉场，因为都是男伶扮不日，所以我不陈兴去。新建县前的昇太游嬉场坦角很多，但好的只有一个，大概是卓玉龄吧。她演《罗帕宝》时，身因灵活极了。唱也唱得不错。南昌话也说得非常之好。男伶里面，两位小生也还努力。
恐怕四家里面最好的还要算风神庙的新新游嬉场吧。花旦徐凤仙能演一整本戏都自始至终唱做也丝毫不懈，这真是不可多得了。她唱做也很好，如果演下去，前途是很有希望的。小生万云卿也很好，和徐凤仙可称是南昌戏伶人里面的双壁。我希望他们能彀艰苦奋斗，使南昌戏在南昌剧坛早日占到压倒的势力。
一九三七年一月三十一日
1933年11月23日《民国日报（江西版）》第三版视察报告
报告者：（七十五）杨德勗
视察场所：新新游嬉场
戏曲名称：新菜刀记（省剧）
情节概要：蔡明凤别妻朱莲出外贸易，寓某情节概要饭店，与店主之妻私通，三年而情深；一日，接其岳父朱茂舆来信命其回家，蔡明凤遂辞店返家其妻朱莲，与肉店老关陈大利私进，见蔡明凤归，两人商议朱连将其杀死。后为一窃赈名总打算者所破案：陈大利与朱莲受死刑。
视察意见：剧中最精彩为蔡明凤辞店一段，店主妻送蔡明凤之沿途唱曲。寓意之能者多；但唱词虽佳，然其根本为摒妇．依此观之，岂非鼓励人之通奸乎？乃是本剧大相矛盾之弱点。朱运命大利杀其夫，大利不忍，而朱运竟忍心以菜刀杀之，未免太惨；表演虽未显现其惨状，然其寓意已坏至不可修改矣，故宜禁之。蔡明凤归时，先过其岳父朱茂兴家休息，遗留雨伞把，次晨岳父送伞来：朱莲谓明凤未归，并控告于官！谓其父见壻日银回家，起异心所谋杀，此段寓意更坏．本剧之情节结构虽佳，无神鬼都怪之病；惟以上数点寓意太坏，宜禁其以后不得再继续表演。
1934年01年11月版次《民国日报（江西版）》第五版（节选）
江西省推行音乐教育指导委员会、江西省民众娱乐指导委员会合编
江西省推行音乐教教委员会播音报吿（一月五日）今天是江西省推行音乐敎育委员会（以下简称本会）十个月来的工作报吿，现在分做四项来讲：
第一，本会缘起
本省熊主席以音乐有「移风易俗」，「潜移默化」的功効，在教育上，实为重要，当这国难省难的时期振发民族精神，涵养爱国爱鄕的思想，音乐效力，更为伟大。所以特约程懋筠（党歌歌谱的作者）先生回省，组织推行音乐教育机关，去年二月，程先去遵约回省，并拟定实施方案和预算送教育育厅，由程厅长提出省务会议过过组织本委员会，附属敎育厅，并由敎育厅胶请萧友梅王易，李中襄徐庆誉，李德钊，黄光斗，陈蒙，王家琼王笥香诸先生及程先生为委员，特委程先生为主任委员，裘德煌，缪大瑞，陈景春为干事，本会遂在去年三月七日宣吿正式成立。经费每月千二百元由省府支给三分之二，敎育厅支给三分之一。由本年度起每月经费。减少为一千元，完全由敎育设计委员会经费项下拨给。
第三，已办的重要工作。
甲，民众音乐方面：
2、派员视察剧场。本会为避免舞弊起见，特制作附有视察员像片，姓名，年龄。籍贯的视察证，派定视察员一人，不时轮流视察各副园逐次填报视察剧曲报吿表。并负指导剧园排演新剧的任务。
3、取缔各种戏曲。计禁演的平剧有《打樱桃》《拾玉镯》《珍珠衫》《卖胭脂》《杀子报》《瞎予捉奸》《活捉三郎》《大劈棺》、《（三本）铁公鷄》《遗翠花》《黑风帕》《小上坟》《关王庙》《馒头庵》《（全本）飞龙传》《宝蟾送酒》《紫霞宫》《人才驸马》《胡奎卖人头》《八仙得道》等二十种。采茶戏有《金莲送茶》《菜刀记（蔡明凤）》《喻老四拜年》《反情》《十二想》《十二叹》《打瓦回头》《劈芥菜》《磨豆腐》《攀苟》《秧麦》《补背》《补裤》等十三种；小曲有《十八摸》《初开怀》《外甥嫖姨娘》、《打倒贴》《打骨牌》《十月嫖》等六种；应行删节的平剧有《海潮珠》《翠屏山》《打花鼓》《会审贵妃醉酒》《铁弓缘》《十八批虹霓关》《胭脂虎》《千里送京娘》《盘丝洞》《纺棉花》《大闹嘉兴府》《比干剜心》《界牌关》《伐子都》《贞女血》《战蒲关》《洛阳桥》《乌龙院》《破皖城》等二十一种。
1936年09月17日《民国日报（江西版）》第十二版谈谈省剧——南昌戏
跟着新文字运动的进展以各地的方言，土戏，山歌，以及其他一切从来不为十大夫，新式的少爷所齿的，带地方性质的东西，必然抬起头来，更加得到势力，它们在大暴中间原就生了根，此后更将发荣滋长另往前一直壮大下去。
在南昌读了四年书，随后陆陆续续又住了许多年，可是我从来没有看过南昌戏，也不知道有南昌戏，总以为南昌乡下纵有他们自己的戏，也只有像我们乡下的「三脚戏」（注）那样的戏，不然便是弋阳腔在孤陋寡闻的我，以为弋阳腔在江西全省一定是通行的。
（注）三脚戏只有少数优伶演唱，词极鄙俚。
在福州看过福州戏，在开封看过河南戏，常想到故乡（赣东）的弋阳腔但是弋阳，腔太高级了，比起福州戏和河南戏来，大概各地土戏有一个共同的特色，便是声音尖，生旦净丑的唱法不分，弋阳腔却不是这样。它和昆腔相近，音调很复杂，内容也非常丰富，原来它在昆腔兴起以前是执过剧坛的牛耳的，（明嘉靖以前）。
我以为江西除了弋阳腔以外是不会再有其他土戏了但是看了南昌戏以后事实告诉我，江西各地有各地的土戏；而且，像南昌戏那样，它虽比不上弋阳腔，然而也有了高度的发展，不是原始的「三脚戏」可比了，听说它只通行于南昌新建丰城三县范围是很狭小的。
这件事可以给反对新文字运动的人们以一个重大的打击，反对新文字运动的人们的一个最大理由，便是说新文字运动破坏中国的统一，汉字通行全国、而新文定却有南北闽粤之分，甚至就在江西一省以内，南昌附近也将成一种文字，不能通行其他各县，但是南昌戏吿诉我们，民众既有他们的方言，就要求他们的方言戏剧，他们不偷懒，把赣克的七、阳腔来供他们的娱乐，他们一定要创造出他们。自己的戏剧来，事实上既是如此，我们怎样能打起官腔，硬把事实一笔抹杀。要全国民众都看北京戏，我们便会反对；而要全国民众都说北京话，我们却统统赞成，这不是一件怪事么？
看南昌戏的以妇人女子为多，他们看得津津有味，并且还。论纷纷，十年以前，南昌兵有两家平剧戏院，南昌戏只在乡下演唱，不料南昌开了马路，街市摩登化了以后，南昌戏却在南昌城俚演唱，而且戏院竟有三家之多，这情是一个可惊的变，据戏剧周刋调查，南昌共有五家戏院演唱剧的只有两家，在七月份内，平剧戏院三天，都难维持，而南昌戏戏院，却从未辍演过（大雨大风在外），而且营业还很发达，最大的原对固然由于平剧优伶的包银太高，而南昌戏优命的包银却每天最多只有一元、可是另外一码原因也由于南昌戏在民众里面生根，自然站脚得住。
前天晚上偶过风神庙新新游嬉场，听见里面锣鼓喧阗，便溜进去看了一次，里面的观众自以下层社会为多，自己虽不能说是一个上层社会人士，可是总算一个知识分子，面子观念很强，觉得到了那种地方，人格矮了三寸似的，颇觉惧悦不安，然而过一会也就好了，可是里面人气太重，后来不知又从那里来了一阵臭气，实在是坐不住，但是我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不走，终于在汗气臭气里面，发见了南昌戏是南昌人的陈藏和夸耀。南昌话平常听起来很刺耳，然而在戏里面唱起来却另外有一种风味，比听粤剧、闽剧、汉剧！味道并不相差多少。
后来也到洪都游嬉场听了一次，地点较好，子弟也很齐全，只是「南昌味」不及新新的浓厚昇泰游嬉场没有去过，不知究竟怎样，南昌戏在南昌民众里面既有这样大的势力，关心社会和文化的当局岂能付之不问，在南昌，硏究改良南昌戏的工作比硏究改良平剧的工作，我以为是史重要的多，指导南昌戏的优伶，使他们的艺术一天天进步，并且替他们改旧剧本和编陈新剧本，我以为这是；一件很有意义，值得去干的工作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