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鲁著名印加遗址马丘比丘。


《穿行秘鲁五千年》,王甲红著,广东人民出版社,2024年。


王甲红 环球旅行者,作家。曾为《文明》《人物》《中国国家旅游》等报刊供稿。旅游信条:从历史和文化的角度诠释旅行,以敬畏和保护的态度走进自然。

荒漠中千年前的神庙与墓葬、群山之间的巨石堡垒和梯田、蜿蜒澎湃的亚马逊河、苍莽的雨林和各色珍奇动物……这些别样的风景让秘鲁这个南美国家充满瑰丽而神秘的色彩。

近日,环球旅行者、作家王甲红所著的《穿行秘鲁五千年》由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这是作者多年旅行科考的结晶,从地理、历史、文化的多角度,立体地展现了秘鲁的独特风情。王甲红以学者的严谨和旅行家的激情,图文并茂地记述了他在秘鲁走过的数次旅程,直观、详实地记录了所见的文物古迹、优美风光和多彩的文化习俗。

作为一个足迹遍布全球的旅行者,王甲红将远在西半球的南美神秘国度描绘得鲜活而灵动,更以古城、故道、遗址等地理节点为脉络,书写亲身体验和独特见解,带领读者领略印加文化与殖民文化交织的独特历史人文景观。“在库斯科,印加石墙建筑上,有古罗马、古希腊的石柱,伊斯兰风格的庭院,真是非常混搭。”王甲红表示,在秘鲁旅行,如同在亚、欧、美各文明的古今时空场景中穿梭。

秘鲁是最早同新中国建交、最早同中国建立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的拉美国家之一。历史上,中国与秘鲁的交流也源远流长。18世纪英国作家塞缪尔·约翰逊曾在诗作中以“从中国到秘鲁”感叹天涯海角之远。尽管如此,早在明朝万历年间,即16世纪后期至17世纪初,两国就通过海上丝绸之路开始了贸易、文化和人员往来。1849年第一批中国移民到达秘鲁,开启了一段充满血泪的华工史,也间接开启了中秘两国文明的交融。

至今,在秘鲁中餐馆仍被称为“Chifa”,即粤语“食饭”的谐音。王甲红风趣地介绍道,如今,中餐馆“Chifa”遍布秘鲁街头,成为秘鲁的一道风景、一种文化,秘鲁也成为中国人不需要携带方便面和老干妈出游的国家。

除此之外,秘鲁还有哪些与中国有关的历史印记?利马和库斯科有着怎样的建筑风情?如何成为一名旅行作家?……《穿行秘鲁五千年》作者王甲红接受了南都记者的专访。

南都:你第一次去秘鲁是2011年,旅行的起因是怎样的?

王甲红:有点机缘巧合,当时我已经去了非洲、欧洲、大洋洲、北美的很多国家,恰恰只有南美还没有去过,而我对南美一直是向往的,特别想去亚马逊雨林。当时正好有一个“寻找身边的探路者”活动,选拔人员去亚马逊雨林做科考。我拼尽全力参与,幸运入选。所以我是从亚马逊雨林进入秘鲁的。我也确实很喜欢秘鲁这个国家,它的地貌、文化都非常独特。

南都:现在回想秘鲁之行,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画面是什么?

王甲红:除了马丘比丘、的的喀喀湖的漂浮岛这些知名景点外,最令我震撼的还是莫切文化。我参观了莫切文化博物馆以及它的墓葬现场,其中发掘出了西潘王墓室和陪葬品。这些陪葬品数量惊人,仅仅陪葬品就已经能形成一座规模庞大的博物馆,这些金银饰品和文物依旧光彩照人,令人震惊。实际上,西潘王的年代距离现在差不多1700年,一直以来我们心目中认为南美印加文化是比较落后的,这次游览后我发现以前对秘鲁和印加文明的了解是很有限的。我的书也花了很多篇幅去描述西潘王的陪葬品。

南都:中国与秘鲁在地理上相隔遥远,却在很多方面近若比邻,可否分享你在秘鲁见到的与中国有关的历史遗痕?

王甲红:中国和秘鲁的交往其实是很晚的了,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已经是1492年了。从1849年开始的近30年时间里,从中国(当时是清朝末年)过去了10万华人劳工。中国人在当地的影响还是非常大的。早期中国移民主要是广东和福建人,喜欢吃大米,而秘鲁人是不怎么吃大米的。为了满足中国劳工的需要,原本种植甘蔗的庄园开始大量改种水稻。利马市里原本有一个康塞普西翁市场,因为很多中国人在那边做买卖、开餐馆、开商店,数量越来越多,最后这个市场直接改叫中国城了,一直延续到现在,在整个利马市区约有6000家的中国餐馆“Chifa”。中国城入口的牌坊上面题有“中华坊”,背后则是孙中山先生手书的“天下为公”四个大字。

除了中国城,利马还有一片公共墓地,建于19世纪早期,很多当年的华工就埋葬在那里,墓碑上写着光绪多少年从广东或福建什么地方来到这里,这些人的名字也很有意思,直接用的西班牙语名字,比如说佩德罗、何塞等等。

南都:当地的中餐馆有何特色?在秘鲁吃过哪些令你印象深刻的美食?

王甲红:他们的中餐确实是经过改良的,有炒饭、炒面、馄饨这些。炒饭我们一般是不放辣椒的,辣椒原产自美洲,为了适应当地的口味他们会在炒饭里放辣椒。最有意思的是佛山的柱侯鸡,也能在秘鲁吃得到。

秘鲁的当地饮食是比较有意思的,因为地形比较复杂,东边是热带雨林,中间是安第斯山脉,西边是沙漠地带,三个地方的食物完全不同。山区人喜欢烤豚鼠,我们把它叫荷兰猪,一般把它当宠物,但是秘鲁人很喜欢吃。

南都:当地人给你一种什么样的印象?

王甲红:秘鲁人给我感觉总体是比较内敛的,我们在巴西的时候,经常边上会疯狂地被围上一堆人,反正你就被围在中间,大家跟你一块喝酒吃饭。而在秘鲁这样的场景比较少,他们很多时候会跟你稍微陌生一点,会处在一个比较远的距离来跟你交流,但是熟悉以后会非常的热情,总体来说是很朴实的一群人。

南都:你最喜欢的秘鲁城市是?

王甲红:库斯科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它是印加帝国的都城,后来殖民时代西班牙人占领了以后,整个城市处于半毁状态,但是依然保留了很多印加时期的建筑,比如太阳神庙、宫殿的外墙,郊区还有印加时代的城堡等。很有意思的地方是,这些建筑在印加石墙的基础上,又修建了西班牙人的房子,房子里面用了很多来自于古罗马、古希腊的元素,庭院又是来自于伊斯兰风格的,真是相当复杂,非常混搭。

利马又不太一样。利马是16世纪西班牙人建立起来的城市,完全没有印加的痕迹,它所有的建筑都是欧洲风格。利马是首都,受外来文化影响非常大,从饮食到穿衣打扮跟库斯科的差异非常大。可以说,两座城市代表了秘鲁的两个不同侧面。

南都:身为旅行文学作者,你是如何在一边行走的过程中不断收集和记录素材的?请分享一下你的具体工作方法。

王甲红:这其实是个人习惯的问题。在旅行过程中,我会把看到很多东西记录下来,也会刻意找人去了解询问。阅读资料也很重要。我会在出发前先阅读一些相关书籍,带着提问过去。往往在当地考察时,我又会发现阅读的量还是不够,又产生很多新的问题,回头再找书来读,这样进行一个循环的过程。

南都:你每次出行之前都会做一个很详细的攻略吗?

王甲红:早期的时候会花很多时间去做攻略,但是现在去的国家比较多了,相当于不断在提高自己的知识储备,到后面就不太在意攻略了。我去到每一个国家基本上是地毯式旅游,哪儿都会去,一个城市接着一个城市地走,所以说攻略已经不重要了。

南都:全职旅行者的生活给你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王甲红:我现在差不多每年可能有半年时间或更长时间在路上,旅行就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我平时在家看书、看电影、处理一些家事,其实在旅行中也会做一样的事,只是换个地方。当行程比较紧,走得比较疲惫了,我就会找一个地方住下来,休息一阵子。我不会在一个地方住很长时间,十天八天或者个把月也是有的。我个人不太介意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住。

南都:如今中国人的旅行足迹已经遍布世界,就你观察,我们的旅行目的地偏好和旅行方式有了哪些变化趋势?

王甲红:从我所接触的圈子来看,越来越偏重自由行,去的地方也越来越小众。中国人的脚步走向了更深更远的地方。

采写:南都记者 朱蓉婷 图片: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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