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秋季,晋察冀军区和晋绥军区集结十万兵力合力发起大同集宁战役。虽然我军在兵力上占据了不小的优势,但由于装备差距悬殊,再加上指挥方面的一些失误,最终失利。投入了十万重兵,苦战一个多月,不仅未能拿下大同,集宁还丢了,之后承德和冀东大部县城又接连失守,华北和东北的主要连接通道几乎被敌人切断,晋察冀解放区的首府张家口更是处在了敌人的直接威胁之下。
正在聂荣臻想办法应对危局的时候,打入保定绥靖公署作战处的内线传出了重要情报,蒋介石派自己的嫡系李文率重兵沿平绥路东段向张家口发动攻击,同时命令傅作义在平绥路西段配合进攻,企图东西对进,一举拿下张家口。此时我晋察冀军区的部队经过前一段时间的连续作战消耗很大,急需补充和休整。面对来势汹汹的敌人,聂荣臻召集众人开会,商议对策。
有人认为张家口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又是晋察冀军区的首府,应该集中兵力坚守。对此聂荣臻并不赞成,他说:“大同集宁战役后,由于我军东线放弃承德,西线撤围大同,张家口事实上已经形成了两面受敌的态势。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我们要汲取6个月前东北民主联军四平保卫战失败的教训,坚决不与敌人孤注一掷地比拼消耗。如张家口这样的大城市,是压在我们肩上的大包袱,并非绝对不能放弃,但也决不能轻易放弃!”
在当时的情况下,晋察冀军区还不具备和两路敌军在张家口决战的条件,因此聂荣臻的主张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同意,会议最终决定张家口能守就尽量守,形势不利时就只进行掩护作战,主要目的是在运动战中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由于兵力有限,无法同时在东西两线对敌人进行强力阻击,因此就需要把主力用在敌人的主要进攻路线上。聂荣臻判断傅作义不是蒋介石的嫡系,不会消耗自己的兵力为他抢地盘,这次他从西线进攻张家口,很有可能只是起一个牵制作用。
因此聂荣臻把八个旅的兵力放在了东线,准备在这里寻找战机打击李文兵团,西线只留了一个纵队对傅作义进行监视。同时为了牵制敌人,聂荣臻还派杨成武和王平率6个旅的兵力在平汉线北段主动实施进攻。1946年9月29日,张家口保卫战首先在东线打响。李文为了在蒋介石面前邀功请赏,亲自来到前线督战,敌人对怀来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在这里坚守的晋察冀军区第二纵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当时郭天民是二纵司令兼政委,他是历经过长征的老红军,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来到晋察冀军区担任第二军分区司令员,上任后率部多次和日伪军作战,立下许多战功。抗战胜利后,他出任晋察冀军区第二纵队司令兼政委,继续在聂荣臻的指挥下战斗。这次敌人出动重兵进攻张家口,他奉命带领二纵在怀来地区迎敌。面对敌人不间断的进攻,二纵打的极为顽强,在兄弟部队的配合下,消灭了敌军一万多人,牢牢把敌人挡在了怀来。
与此同时,杨成武和王平也率领6个旅在平汉路两侧敌人防御空虚的地段频频出击,接连攻克了4座县城,消灭敌军8500多人。蒋介石本以为李文和傅作义两路大军东西夹击很快就可以拿下张家口,结果打了十多天不仅毫无进展还损失了两万多兵力。无奈之下,他决定故技重施。大同集宁战役的时候,为了让傅作义出兵参战,蒋介石就把大同从阎锡山的辖区划归傅作义管辖。
这一招果然有效,之前迟迟不肯出兵的傅作义立马派兵参战,致使我军最终在大同集宁战役中失利。这一次蒋介石见李文迟迟拿不下张家口,于是又把张家口划给了傅作义管辖。不论大同还是张家口,之前都是阎锡山的地盘,蒋介石慷他人之慨,不但自己的利益没有受到任何损害,还可以让傅作义在张家口和晋察冀野战军拼命,而且又能加深阎锡山和傅作义之间的矛盾,可谓一举多得。
得到蒋介石的允诺后,傅作义果然又心动了。他出动了两万兵力,利用骑兵速度快的优势突袭张北。傅作义深知我军侦听人员的厉害,为了避免这次突袭计划暴露,他专门为电台搞了一套新密码,并规定行军途中非必要不开无线电。傅作义的这次突袭十分成功,时任张家口卫戍司令的郑维山后来回忆当时的情形时说道:“傅作义趁我张家口西北方向空虚,用少数部队朝兴和方向佯动,调集主力步骑两万余众,先头部队于10月8日占我南壕堑(尚义)、大清沟。”
担负张北地区警戒任务的是第7军分区,该军分区误以为是小股敌人窜扰,就派出了两个骑兵团准备围歼该敌,张北只留一个连驻守。敌人主力趁虚直扑张北,此时东线的战事也很胶着,晋察冀野战军根本无法回援张北,张北很快失守。聂荣臻得知后,急忙命令郑维山带领正在休整的教导旅赶往狼窝沟一线阻击敌人,以掩护还在张家口的机关和后勤人员撤离,张家口保卫战至此失败。
张家口的失守对部队的士气影响很大,十天后,聂荣臻在涞源召开会议,一些人在会议上公开对他提出了批评,其中二纵司令郭天民的态度最为激烈。一年多前,郭天民亲自率部从日寇手中收复了张家口,因此他对张家口有很深的感情。这次张家口保卫战失利,他认为除了对傅作义的突袭准备不足之外,还和前一段时间大规模的复员整编有很大关系。
抗战胜利后,晋察冀军区响应延安号召,进行了大规模的复员整编工作,野战部队从9个纵队20万人缩编为4个纵队5万人,郭天民的二纵也被裁掉了一多半人,只剩下了两个旅。郭天民认为这次复员整编的力度太大,严重削弱了晋察冀野战军的实力,是自断臂膀。张家口保卫战之所以失利,和这次复员整编有不小的关系,因此他在涞源会议上的发言比较激烈,还拍了桌子。
仗没打好,张家口失守了,有情绪是情有可原的,发点牢骚也应该,但郭司令的表达方式却有点欠妥。张家口保卫战之所以失利,原因是多方面的,不能都归到聂荣臻一个人身上。这次会议结束后,郭天民就卸任了二纵司令并要求离开晋察冀。对于他这个炮筒子脾气,不少人都很头疼。最后刘伯承站了出来,把郭天民要到了中野,让他给陈赓当副手。陈赓不仅资历老,而且仗也打得很好,关键是性格还很幽默,郭天民对他十分佩服,和他一起率部打了不少好仗。1955年大授衔的时候,郭天民被授予了上将军衔,并获得了三枚极为宝贵的一级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