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莹先生去世后,项立刚率先发出恶评加“低评”。恶评是妄言叶嘉莹先生退休后到大陆养老。很多人对此予以驳斥,这里不再赘述。而项立刚对叶嘉莹先生学术水平的“中等论”,倒是有人支持的。

支持者认为,项立刚虽然没有资格评价叶嘉莹的学术水平,但是叶嘉莹的学术水平确实非属上乘。他们的证据就是钱钟书曾经对叶嘉莹的评价。对此,我在前一篇文章里提出两点看法:

第一,钱钟书对叶嘉莹的评论是在1984年,过去了40年,肯定不能作为对叶嘉莹先生的盖棺定论;

第二,目前只看到钱钟书对叶嘉莹的评价,一家之言不能成为公论。

我在文章末尾总结说,对于叶嘉莹先生学术水平的评价,还有待遇更专业的学者。有一个网友给我留言,说最专业的就是他。他的账号为“负堂学术讲座”。



我拜读了负堂先生的文章。关于叶嘉莹学术水平的文章,他写了三篇,其观点可以归纳为“过誉论”。他的文章很长,以文言写成,我还得再仔细读一读,所以本文不展开讨论他的观点,而主要是介绍一场关于叶嘉莹先生学术水平的激烈论战。

我在拜读负堂先生的文章时,碰巧在微公号上也看到了相同的文章,作者于沧海。通过信息对比,知负堂即于沧海。通过他微公号磅礴书院上的文章,我“顺藤摸瓜”看到了蒋寅对叶嘉莹的评论,又看到了围绕蒋寅的评论发生的一些评论。



11月26日,微公号“金陵生論學”刊文《蒋寅|过分溢美的副作用——有关叶嘉莹先生的学问评价问题》。关于作者蒋寅,网上多有介绍,有兴趣自去了解。“过分溢美”即于沧海之所谓“过誉”,可见二人观点基本是一致的。

蒋寅先从项立刚的评论说起,批评了项立刚的养老之说“轻佻不厚道”,指出“论人论事不当如此”。但从其开篇第一句来看,显然他是认为,项立刚的这种恶评是“不加节制的溢美夸誉之词最终引来”的——夸誉是因,项评是果。

这种观点如何看?我不作评价,想看看大家怎么说,欢迎在评论区留言。



尽管批评了项立刚的“轻佻不厚道”,但蒋寅实际上也表达了一定程度的支持,即认为网上对叶嘉莹先生的学问是夸大了,是过分了。“凡事一过分就会导致相反的结果”——比如项立刚的恶评。

在后面的文章里,蒋寅先是肯定了叶嘉莹先生在诗教方面的贡献:

多年来无论是她对推广古典诗词的热诚,捐资设立“迦陵基金”,弘扬传统诗教,都是令人尊敬的。

但是他认为媒体评价是“过分”的:

诸如“中华诗词泰斗”、中国最后一位“穿裙子的士”之类,颇让人觉得名实不符。叶先生最初回国讲学,基本就是老的和小的喜欢——老先生觉得新颍,年轻学生听得津津有味,中间段的学者大抵反映平平。

这里插一句,蒋寅的这段评论里,说的也是“最初”。以“最初”的印象作为对一个人终评,是不是不符合逻辑呢?



蒋寅说:

《迦陵论诗丛稿》一出版,我就曾购读,不能说没有收获,但并不觉得深厚可法,似不脱当时常见的华裔学者给外国人讲中学,给中国人讲西学的品格。

再插一句,《迦陵论词丛稿》写于1980年之前。

蒋寅又说:

《感动中国》颁奖词中“继静安绝学,贯中西文脉”的评价,起码钱锺书先生是不会认可的。

下面他就引用了钱钟书在1984年对叶嘉莹的评价。前文我已经就此表达过看法,这里再说一次,以过时之评为据证明今评过誉,我认为不合适

有意思的是,蒋寅似乎自相矛盾:

钱先生论学一向比较苛刻,即便叶先生的学问真如他所说,也不必如此鄙薄。学术的价值只有放到特定的历史语境中才能适当地评价。

我觉得蒋寅有两点矛盾:第一,他认为钱钟书之评刻薄,但他在叶嘉莹先生去世两天如此评价,算不算刻薄?第二,既知“特定的历史语境”,又为何以过时之评为据证明今评过誉?



蒋寅说,“媒体过分其词的夸饰赞美反而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反感”。有理由相信,蒋寅产生了“反感”。不过,如果媒体称赞的是资中筠甚至劳东燕,他就不会“反感”了。

蒋寅这篇文章影响非常大,从上面截图可以看到,点赞两千多,转发八千多。而正因为影响巨大,所以才因此发生了一场激烈的论战,反对蒋寅与支持蒋寅的开撕。



首先是石川河学者发文《我为叶嘉莹先生鸣不平》,反驳蒋寅,言辞不可谓不尖锐。通过这篇文章,我才知道,原来蒋寅是程千帆的门下,而石川河学者这样说:

知道千帆先生对蒋寅教授十分激赏。但令人遗憾的是,千帆先生对学术乱象的“金刚怒目”,蒋寅教授继承了一二,但对千帆先生敦厚长者的儒风,弃之不顾了。

石川河学者举出了反驳蒋寅的有力证据,说如何叶嘉莹学术水平真的像钱钟书说的“扯淡”,那么程千帆怎么会在《闲堂书简》中屡次称赞叶嘉莹?

石川河的证据来自于微公号程门问学(这是关于程千帆与程门弟子的一个账号),截图如下:



由此可见,程千帆对叶嘉莹评价甚高。我认为,虽然其中不乏客气的成分,但如果叶嘉莹学术水平真的如钱钟书所言之“扯淡”,那么程千帆断不会如此夸誉,否则程千帆的人品就有问题。

因此,石川河学者严厉地批评蒋寅:

中国人的修养,中国学者的修养,不应当也不允许在一个毕生弘扬传统文化、教书育人的百岁老人离世后数日,以貌似公正理性的腔调,对老人的一生进行指摘和苛责。您,没有这个资格!论对于诗词普及工作,和让更多青年人爱上诗词这种泽被后世的功业之贡献而言,您,也没有这个资格指责叶先生。

这里说“数日”,其实才隔一日。叶嘉莹先生11月24去世,蒋寅11月26发文。

有意思的是,程千帆对叶嘉莹高度评价恰如今日时评,而程千帆得意弟子蒋寅称今日时评“过分溢美”,看来的确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石川河学者怒斥蒋寅:

蒋寅先生,您的学术良知何在?!程千帆先生教您做学问,更教您做人。您的为人,愧对程门!!

并认为同为程门弟子,蒋寅不如莫砺锋教授进退有度、有温柔敦厚之风。在叶嘉莹先生去世后,莫砺锋第一时间发来唁联:

迦陵先生千古

舌端花雨霎时去,笔底春风永世存。

后学莫砺锋敬挽

此诚有程千帆温柔敦厚之风。



在石川河学者文章下面,鍾锦留言,怒斥蒋寅。但是,鍾锦的评论,不管真假如何,已经转移了讨论的方向,从学术讨论转移到了对私生活方面攻击。

这个不符合学术讨论的规则。当然,他的情绪可以理解。有幸看到他的一篇文章,方知他是叶嘉莹先生的门下。

很快,有一个名为“云谁之诗”的微公号上,署名“独孤食肉兽”的人发表一篇公开讨伐鍾锦的说明——《关于2.5流学者钟锦公开发文攻击蒋寅老师私生活的说明》:



此文就这一段,纯粹就是“下战书”的,称鍾锦是二流半学者,并发出“勿谓言之不预”的警告。

此人是谁,不得而知,但从他其他文中可知,他是蒋寅的门下。



该账号实际上在11月25日先于蒋寅发了一篇暗含讽刺叶嘉莹先生的小短文:



从蒋寅的“过分溢美”到石川河学者的“为叶嘉莹先生鸣不平”的纯学术之争,引发叶门弟子与蒋门弟子“护师”而相攻,这场争论,注定不能客观反映出叶嘉莹先生的学术水平如何。

那么,本文开头提到的负堂先生即于沧海先生,他对叶嘉莹先生的所谓“过誉”之论具体如何,我将在下一篇文章里介绍。先透露一下,于沧海的文章里,有的地方有点特别的意思。

最后重申本人观点,不可以过时之评与一家之言作为对叶嘉莹先生的终评与公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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