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曾昭安
崇祯六年十月初七日(公元1633年11月8日),我国明末著名科学家徐光启与世长辞了。
这一天,徐光启在病榻上向崇祯皇帝上了一道《进缴敕印开报钱粮疏》,说他自崇祯二年担负修订《大统历》重任,“虽幸告成,而未了规摹,尚须善后”,请继承人李天经“下部议复”。对于钱粮一项,“自崇祯三年正月至崇祯六年三月,共领户、礼、工三部咨到银八百七十余两”,他“逐项自行料理,纤悉明备,已开细数,封贮公所”。“俟接管官逐件查封奏缴”。徐光启于临终之际,想到的是赶快清点移交有关修历的钱粮之事,以便清清白白辞世,不留污迹在人间。
也是在这一天,徐光启又对身边的后辈语重心长地嘱咐:“速缮成《农政全书》进呈,以毕吾志。”
生前,徐光启致力于农业科学的研究,殚精竭虑编纂《农政全书》,又主持《大统历》的修订工作。这两部科学巨著到他临终之时已初具规模,即将告成。然而,他心力交瘁,病魔缠身,生命危在旦夕。他知道自己多年来呕心沥血、辛勤耕耘的的著作未能刊行问世,宏愿未遂,壮志未酬,只有寄希望于后辈,完成他的未竞之业。弥留之际,“衹以疆圉多故为念,一语不及于私”。这种公而忘私的精神是何等的可贵!
徐光启晚年官至太子太保、文渊阁大学士,又兼礼部尚书,相当于宰相之职,地位不可谓不高;又是杰出的科学家,在科学上很有建树,照理说,应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富贵荣华、福禄无边。
但是,事实如何呢?出乎人们的想象。
他的门人、著名学者张溥来到他的住处,“见公扫室端坐,下笔不休。室广仅丈,一榻无帷,则公卧起处也”。在这简陋的斗室里,徐光启“精默好学,冬不炉,夏不扇”,“推算维度,昧爽细书,迄夜半乃罢”。家中“惟一老班役,衣短后衣,应门出入传语”。生活如此俭朴,工作又如此勤奋,难怪张溥十分感叹地说:“古来执政大臣,廉仁博雅,鲜公之比。”清代思想家梁启超赞道:“(徐光启的著述)字字精金美玉,是千古不朽之作。”晚清教育家黄节:“思窥其象数之学,以救汉宋以来空言论学之失。”澳门科技大学人文艺术学院院长余秋雨:“我以为上海文明的肇始者,是明代进士徐光启。”欧洲问题专家陈乐民:“(徐光启)是一位开中西交流风气之先的人。”
徐光启虽位极人臣,权势熏天,但从不以权谋私。多年来,他的家室始终在老家上海,自己在北京,孑然一身。去世前身边只有两位后辈,就是外甥和孙子,一位随他在修历局工作,一位是到京应试顺便来探望他的。去世之后,他留给家人什么东西呢?“盖棺之日,囊无余资。”“官邸萧然,敝衣数袭外,止著述手草塵束而已。”“获视含殓,视笥中惟敝衣几袭,银一两而已。”一两银,几袭旧衣,著述手稿,这便是徐光启的全部遗产。
徐光启逝世后留下的不是物质上的财产,而是《大统历》和《农政全书》等宝贵的精神财富以及他那献身科学、鞠躬尽瘁的高贵品质,所以人民怀念他,纪念他!
【作者简介】曾昭安,湖南洞口一退休干部,文学、文史爱好者,码字笔耕近半个世纪,小有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