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见山。
《风流一代》只适合贾樟柯的资深影迷,其中不少迷影情节绝对可以一乐,但作为普通观众凑不凑这22天的热闹都行。
这是一部没有预设的电影,可以当作一篇时间游记,贾樟柯加了自己的游历与笔记。
但正经人谁写日记啊,这让《风流一代》的糊弄感很强,既不是新瓶装旧酒,也不是穿新鞋走新路,更像老登突然的多愁善感。
影片的时间跨度的确是22年,但片子本身并不具备22年的匠心,所谓的匠心只是顺手的补拍和把当年的删减片段拿出来罢了。
贾樟柯用了最懒惰也最讨巧的方式将过去和现在的片段串联起来,金曲串烧。
再借助剪辑让衔接自然一点,主线依靠赵涛的串场回顾贾樟柯由她主演的所有电影,让故事更连贯一些,但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拼凑感太浓了。
流行歌曲是最能轻松表现一个时代的载体,有时一句歌词出来,旋律勾起过往,回忆即上心头,但这是导演的能力吗?不见得。
岁月如歌,每个阶段的流行歌曲撩拨着每个观众心中的秘密。
在相同的旋律下,贾樟柯为他们填补上了不同的细节,这些歌曲就像一种仪式,专门负责召唤记忆和拓宽叙事张力。
可在《风流一代》中贾樟柯把它们塞的太满了,恨不得每一秒都是一首歌,哪怕插入的不自然,如此一来,疑问便产生,这到底是电影还是MV?
流行歌曲是贾樟柯的标志性符号之一,像《站台》用了20多首怀旧歌曲,《江湖儿女》中《浅醉一生》贯穿始终。
这些歌曲在电影中并不是无意义的,能代表角色不同时期的状态,起到了唤醒记忆和扩宽叙事张力的作用,反观《风流一代》,除了熟悉,还有什么?
至于贾樟柯的其他作者性,噪音、媒介、县城故事、边缘人物。
《风流一代》全都囊括了,如新闻联播20年不变的片头曲,公园里一直矗立的宇航员雕像。
大半个中国什么都在失去,但总有些人或物值得铭记,贾樟柯通过这种方式表达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的感怀。
但这都是贾樟柯把过去的边角料加工了一下。
并不能代表《风流一代》是好片,即便是好片也是过去的贾樟柯拍的好,不是现在的贾樟柯有思考。
他的作者性唯一的变化是没有了“我该去哪”的迷茫,到最后都是落叶归根,巧巧和斌哥都回到了大同。
这种失去让贾樟柯听从了赵涛的建议,主角不说话让人更关注视听和世事的变化,由此引出从北走到南,又从南回到北的空间叙事。
赵涛的沉默不语就是默不作声的观众,以旁观者的视角看待这22年的变迁。
因为我们在岁月变迁中的大多数时候都是重在参与的观望,而非作为主人公引领,巧巧是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员。
虽是风流一代,但都默默无闻,所以沉默寡言,这样的角色设定更接近现实,可电影无语,不能让观众看后也无语啊。
角色之外是故事,故事是归纳出来的,人生是一个个片段,片段是现实,所以贾樟柯用自己的片段凑成了电影。
《风流一代》中有《任逍遥》的是走出去,到外面的世界看一看,闯一闯,有《三峡好人》中的去寻找,寻找过去的痕迹,时代前进留下来和正在淘汰的东西。
有《江湖儿女》中的怀念过去,世界在变,那些不变的守旧在变化中该如何适应革新,有《山河故人》中的温和归根,不再年轻,不再热泪盈眶,一切归于平淡,平凡过活也是一辈子。
此外,还复刻了《三峡好人》中的部分名场面,如赵涛反杀想占便宜的摩的佬变成了手持电棍吓退仙人跳的歹徒,关公玩手机变成了机器人跟老大爷同桌而坐,还有收钱打架的还原。
这是过去篇,还能看出贾樟柯的平实,甚至还有胖男人与瘦猴子龙阳之好的玩笑。
可镜头一回到现在篇,科长对社会观察的敏感与敏锐就不负当年了,完全是表面的、浅显的、空洞的,没有透过现象看本质。
为什么前半段行?因为前半段是过去的素材,为什么后半段不行了?因为后半段贾樟柯写了剧本了。
尽管贾樟柯还在尽力保持他的新鲜与好奇,但浅尝辄止的解构还挺无感的。
一个赵涛与机器人的对话都能翻来覆去的拍,美名其曰对AI的反思,实际上是没活硬整。
正如《风流一代》一样,与其叫电影,还不如叫贾樟柯作品混剪版或赵涛个人大型vlog来的贴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