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相信这世间有鬼吗?我遇到过鬼。而且不止一次,我没在在开玩笑,我真的遇到鬼,很多时候鬼不在书里面,不在电视里面儿,相反鬼就在我们的身边儿。你能否遇到鬼取决于你身边儿的财富多与少,钱多的时候你肯定能遇到。“

一,

受访人 胡振国 七十年代末加入公安队伍,在基层公安工作将近一生,多次获得市局嘉奖,退休后,经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就是“我和鬼打了半辈子的交道。“

二.

“我跟鬼打了半辈子的交道,你信不?“,我是七九年进入的公安队伍的,进队伍的头一年就把我分到了普兰店的皮口公社了,后来到了八十年代中期了吧,人民公社制度取消了,叫皮口乡和皮口镇,我在乡和镇上都待过,待的时间还不短呢,到了一九八八年才从皮口调到城子坦去的,反正这么多年吧,一直就在这片儿转悠,本来想着有机会能调到市里面去,可直到我退休,也没实现我这个愿望,哈哈哈!有的时候啊,你不信命还真就不行。

干了这么多年的公安,加上我还是党员,按道理来说是不应该有封建迷信的想法的,可这些年以来我感觉自己每天就好像在跟“鬼”打交道一样。

说这话的时候,应该是八六年九月中下旬的事儿了,那功夫我已经是皮口镇的副所长了,所长郭大勇去市里面开国庆安全保障会儿了,当时我就跟着几个同事在镇派出所里面值班。

乡镇镇派出所儿跟市内的派出所儿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市里面的派出所儿一天到晚的什么事儿都有,很多老百姓恨不能家里面儿马桶堵了,都喊派出所儿帮着疏通去,可是我们乡镇派出所儿没有那么多的烂事儿,基本上一杯茶水,一张报纸就能待一天。

毕竟,那功夫的乡镇上也没有那么多的厂矿企业,如果老百姓有点什么事儿,左邻右舍,村里里面儿就帮着化解开了,根本用不着闹到派出所儿才能解决,能到派出所儿解决的,基本上没有小事儿。

这天快下班的时候,一个女人风风火火的跑到派出所儿了,说是要报案,民警小赵就问,“你报什么案啊?咋的了?”

女人就说了,自己家的老爷们儿已经是好几天都没回家了,当值的小赵也没当作一回事儿,您想啊,一个成年人几天没回家,那还能丢了是咋的?他又不是小孩,再着说了,当年咱们皮口这块儿压根儿就没听说有人贩子这一说儿,即使有,您想啊,他也不能拐卖一个成年的老爷们儿啊。

小赵就劝慰了女人几句,让他先去亲戚朋友家找找再说,如果实在找不到自己家的老爷们儿,再回派出所儿报案。

女人在派出所里面儿还是犹犹豫豫的,不愿意走,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可又不愿意说的样子,用现在的时髦儿的话讲就是一副挺纠结的样儿。

小赵着急下班儿,就问这女人“还有事儿吗?不行你先回去吧,一个大老爷们儿不至于丢了,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听小赵这么一说,女人迟疑了一会,就离开了派出所儿,大家伙儿谁也没把这样的事儿当作回事儿,您想啊,有丢猫,丢狗,丢孩子的,哪有丢大人的道理啊,更何况还是个智力正常成年老爷们儿!。

第二天一早上,我因为要赶在国庆之前,组织各片区民警对辖区内的暂住人员进行登记,所以来的比平时早上不少,就在我蹬着自行车快到派出所的时候,我就瞅见一个站在十字路口的女人看着有点儿眼熟。

我这也是属于职业习惯了,只要见到眼熟的人总爱多瞅两眼,就在我快驶过女人身边的时候,我这才想了起来,这不是昨天报案的那个女人吗,说自己家的爷们儿找不着了那个女人吗?

我赶紧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跟女人打了声招呼“大妹子,你咋的还没找到人啊?”

女人见我穿着警服,对着我张了张嘴,想说话,但是没说,赶紧的转身跑向远处去了。

“这不是有毛病吗?报案不去派出所儿,你在大道上站着算是怎么回事儿啊?”我嘟嘟囔囔的发着牢骚,就向派出所儿走去了。

到了派出所儿我还把遇到昨天报案女人的事儿跟同事们学了一遍儿,还问大家伙儿,那女人过来了吗?

值夜班的那几个同事都表示从昨晚上到今天早上什么事儿都没有,昨天那个报案的女人走了就没有再回来过。

我感觉还挺纳闷儿的,这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报案不去派出所儿,在道边站着,是不敢进来,还是不愿进来呢?

我想了没多一会儿,就开始着手安排大家伙儿下片区,统计外来人口的事儿去了,把这个女人报案的事儿早就忘到脑后面儿去了。

大家伙儿开了个碰头会儿,然后片区民警就开始下片儿登记去了,我和负责户籍的梁海涛,还有张宏飞三个人在派出所值班。

到了上午十一点左右的时候,出去登记民警就开始陆陆续续的开始往回返了,这功夫昨天报案的女人跟在回来民警的身后也跟着进来了。

“同,同志!我,我报案!”女人怯生生的对前台的民警张宏飞说道。

我看见女人进来就赶紧起身,让在前台值班的张宏飞先去吃饭,我来给女人登记。

“哎,大妹子,咱们俩今早上不是见过面儿吗?你咋还一声不吭就走了呢?”我感觉有点好奇,就把今早上压在心底里的不解问向女人。

“没,没啥!俺,俺家老爷们儿他还没回来,俺都去亲戚朋友家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人儿,就想求求你们看看能不能帮俺把俺家的老爷们儿给找回来。”女人目光不断的躲闪我的注视,而且把,显得神情极为的不安,像是有什么心事儿似的。

女人不愿意说为什么今早上看见我就跑了的原因,我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只能例行公事,为女人做了登记。

女人叫王桂琴,三十六岁,她家的老爷们儿,就是她的爱人叫高宝生,三十八岁。

王桂琴两口子常年以捕鱼为业,通俗点讲,就是家里面是养船的,属于当地的渔民。

王桂琴家养的渔船不全是自己的,而是跟高宝生的表哥张大雷俩人一起整的渔船。

高宝生和表哥张大雷哥俩儿在海上捕鱼,下了船之后,王桂琴在船下接货,然后蹬着倒骑驴,再把海产品送到市场上去批发售卖。

怎么说呢,两家人的日子过得不说有多富裕,但够吃够喝儿肯定是没问题的。

高宝生月初的时候跟着自己的表哥出了几次海,收获还不小,可自打一个星期之前,海上的风就开始越刮越大,高宝生和张大雷哥俩就没有出海,就这几天吧,高宝生总也不着家,白天根本你就找不到人儿,直到晚上九十点钟才回家,问他去干什么了,高宝生也是闭口不答,就说朋友家有事儿帮着忙活去了。

王桂琴呢,也没把高宝生天天外出当作一回事儿,毕竟出海捕捞作业这个活儿,不仅仅是累,风险也是特别大,自己家的爷们儿愿意出去转悠转悠,也是挺正常的事儿,用咱们今天的话讲,“没毛病!”

可就问题就出现在最近这三四天,高宝生也不知道是咋的了,连续三四天开始不回家了,周边的亲戚朋友家都找遍了,谁也没瞅见高宝生去哪儿了,就连总在一起干活儿的张大雷也不知道高宝生去哪儿了。

我感觉王桂琴没有说实话,因为在跟我对话的时候,眼睛老是时不时的往门口扫上两眼,而且眼神躲闪,一直就不敢跟我对视,我感觉要么是王桂琴没有说实话,要么就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我给王桂琴做好了登记,就让她先回去了,在吃午饭的时候,我跟所里面的干警们就把给王桂琴座人口失踪登记的事儿跟大家伙儿讲了起来。

大家伙儿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认为高宝生可能是在外面儿有相好的,他不回来也属于是正常情况,有的说没准儿高宝生这小子因该是在哪儿耍钱输了,被人给扣下来了。

大家伙儿说的不少,没有一个人说道点子上的,就在我们大家伙儿讨论的功夫,就听见有人说“我看这事儿啊,没那么简单,一个依靠打渔为生的老百姓,他能有多少钱养相好的啊?耍钱?那就更不可能了,他输了钱,人家还不得堵在他们家门口要钱啊?“

随着话音只见所长郭大勇,拎着裤子,夹着文件袋从厕所儿走了出来。

“哎,郭所儿,你啥时候回来的啊?“大伙儿纷纷感到好奇问向郭大勇。

“老胡给王桂琴做登记那功夫我就回来了,从后门儿进来的,人有三急啊,就没跟你们打招呼,直接去厕所儿先报个到,有饭没有给我打一份。“郭大勇把文件袋往桌子上一扔对大家伙说道。

这回所儿里面儿,人都齐了,大家把这几天的工作都讲了一遍儿,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唯一的事儿就是高宝生失踪这件事儿。

“我觉得,老胡分析的不是没有道理,你说哪个正常人能好几天不回家呢?我在厕所儿蹲着那功夫也听到了,这个叫王桂琴的女人说话,有点……有点儿不敞亮呢?拖泥带水的,想说还不想说,你想啊,不想说你报什么公安啊?我感觉这里面应该是有事儿,哎,老胡,你下午晌儿啊,带人过去了解一下,多打听打听。最近国庆快到了,分局那面儿三令五申,杜绝一切恶行案件的发生,咱们这一片儿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儿“。郭大勇一边吃饭一边对大家伙儿嘱咐道。

当天下午我就让梁海涛跟着我去了高宝生的家了,高宝生住在距离海边儿不远的一个村子,从村子走到海边儿直线距离也不过就一千多米吧,密密匝匝的渔船就停在海边儿的一处简陋的渔港里。

我和梁海涛没有直接去高宝生的家,而是直接先去了渔港。

渔港跟前儿有不少渔户人家或是在补网,或是在维护船上的设备,都在忙忙碌碌的干个不停。

经过跟这些个渔户们的聊天儿才了解到,高宝生和张大雷这表兄弟俩儿,在渔港上的人品还不错,高宝生和张大雷也没有任何的不良嗜好,什么吃喝嫖赌的恶癖一概没有,通俗点的讲都是过日子的人。

高宝生属于穷大方,为人仗义,从来不缺谁少谁的,而张大雷这个人吧,有点小心眼,爱占小便宜,您可听好了是爱占小便宜,可不是手上不干净,愿意偷东西。

那功夫的人收入都不高,一般从苦日子里面过来的人啊,都有这样的毛病,舍不得花钱,能占点儿就占点儿,占点便宜自己不就是少花销一点儿吗!

虽说这表兄弟俩儿性格迥异,但谁也没有能力单独养上一条船,没办法,哥俩儿凑凑合合的整了一艘小木头船。

岸上补网的人一遍儿给我们介绍,一遍用手向码头听着的渔船指去“普渔302,那就是他们哥俩的船。“

我们顺着补网人的指向看到一艘能有十多米长的渔船正泊在码头边上,船蓬子上上高高的挂着一面已经褪色的红旗,很多养船的渔户人家都爱在船上挂一面红旗,为的是出海时能够辨别风向。

我和梁海涛俩人蹦上了普渔302,目测这艘渔船顶大天也不过就是十六七米的长度,说二十米是有点吹牛了,船时木船,船蓬子就是安置柴油发动机的驾驶室,其他什么也就没有了。

我和梁海涛一起掀开了甲板上的木盖子,木盖子下面儿就是船舱,捕获的海产品,就直接装在下面儿的船舱里面儿。

随着甲板上面的木盖子掀起,一股子顶脑门儿的鱼腥味铺面而来,熏得人脑瓜仁都疼。

我和梁海涛仔仔细细的检查了驾驶舱,和甲板下面的船舱,什么可疑的线索都没有发现,我和梁海涛就想着从船上跳到岸上去,然后就去高宝生的家里面去跟王桂琴再了解点情况,如果时间够用,我们还想去见见张大雷。

梁海涛那功夫能有二十多岁儿,身手利落直接就从船上蹿到了岸上了,我那功夫都三十八九了,说老有点扯,但是身手肯定跟这些个二十多岁的棒小伙子比不了啊,一个没注意,就被甲板边上的一根木方子给绊倒了,脑门子正磕在船舷上,撞的我脑瓜子嗡嗡的满眼都是金星。

“哎呀,胡哥,你看着点儿啊,眼瞅着都国庆了,看意思你这是要休长假啊?”梁海涛站在岸边儿向我打趣道。

我当时,正是憋着一肚子气没地方发呢,就对王海涛说道“少扯犊子,赶紧的给我扶起来,可算是疼死我了!”

梁海涛又跳回了船上,给我扶了起来,脑门子被磕了一道血印子,好在没有出血,要是出血整不好脸上还得罗疤。

我坐在甲板上恢复了好一会,才算是站了起来,我还自言自语的说呢,“整这么个木头方子放在船上干啥用的呢?”

梁海涛随手就把木头方子给捡了起来,木头方子能有一米二三的长度,五公分见方,瞅那样儿像是松木的,梁海涛摆弄了一会儿,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对我喊道“胡哥,你瞅瞅这像不像是血迹呢?”

说着,梁海涛就把木方子递了过来,在只见木方一端,两三公分处一块大不的木质呈现暗红色,我随手用指甲,在暗红色的边缘扣了俩下,还真掉下来了几块像是干涸血液一样的碎渣。

这是对我们来说极为重要的线索,虽然不知道干涸的血液是属于谁的,但在木方上出现血痕,说明,这个木方应该跟高宝生的失踪有一定的关系。

我和梁海涛俩人没急着下船,又仔仔细细的对船上的边边角角检查了一遍,不查不知道,在船舱的底部和驾驶舱的角落处,都发现了不同程度上的干涸的血迹,虽然都不是很明显,但更绝对能说明这艘船是经过处理了,只不过边边角角没有处理那么干净罢了。

我们带着那根木方,就去了高宝生的家了,和王桂琴聊了一会儿,感觉王桂琴这个人还是没有说实话,说话的时候含含糊糊的。

我们见问不出什么线索来,就通过王桂琴问到了高宝生的表哥张大雷家的地址了,想着去张大雷那面了解了解高宝生的情况。

张大雷和高宝生住在同一个村子,距离高宝生家里面能有个六七百米的距离。

等到了张大雷的家的时候,张大雷刚巧不在家,问向张大雷的家人,家里面儿人表示,这两天张大雷天天儿出去忙活去,说是去看好一条船,自己想买,这段时间还忙着订网具什么的,反正这些日子吧,总也不着家。

我和梁海涛一听这不是怪事吗?张大雷跟自己的表弟高宝生都有了一条船了,自己还买船干啥啊?那功夫一艘船可不便宜,至少也得将近小六七万啊,这是咋的了?发财了?

见天色已经完了,我和梁海涛就没等张大雷带着那根木方子就回到所儿里了。

我们跟郭大勇把今天的调查的经过从头到位的讲述了一遍,并拿出了那根把我绊倒的木方子,经过大家伙儿的目测判断是血液的可能性比较大。

郭大勇当即就安排人将木方子送到分局法医鉴定处,先去认定是不是血液成分,然后第二天传唤王桂琴,无论如何都得敲开她的嘴,让她说出实情来。

第二天我们将王桂琴传唤到了派出所儿,这次由郭大勇负责,对王桂琴进行讯问。

在郭大勇软硬兼施的策略下,王桂琴总算是张嘴说出了实情来了,原来啊,高宝生失踪前的一天夜里跟表哥张大勇出船作业,直到凌晨四五点钟才回来,而且是空船回来的,什么也没有捕获到。

王桂琴见高宝生一点丧气劲儿都没有,还兴冲冲的让王桂琴给自己炒上两个菜,自己要喝上两盅。

高宝生喝着小酒,满脸喜色,就好像是捡到狗头金了似的。

王桂琴问他今天是咋的了这么高兴,,高宝生闭口不答,只是嚷嚷着今后要过好日子了,随着高宝生的酒越喝越多,高宝生就有点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原来啊,高宝生跟表哥张大雷俩人出海作业,捞到宝贝了,哥俩儿把拖网下到了海里,从海里面儿捞到了一个锈迹斑驳的铁皮儿箱子,瞅那样儿年头应该是不断了,铁皮箱子挺沉的,一晃荡里面儿还有响动,哥俩儿就寻思,打开瞅瞅里面装的到底是啥吧!

哥俩在甲板上,用一根扳手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铁盒子给撬开了,只见铁盒子里面儿黑乎乎的一大堆,全是小圆饼子状的东西,有不少还粘连在了一起,哥俩又把粘连在一起的小圆饼子砸开了,只见上面好像还有字儿。

哥俩又开始在甲板上又刮又蹭的忙活了好半天,才看清楚,是一箱子银洋,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大洋。

初步数了数能有个小一千块大洋,还有几根儿金条,这一下子哥俩儿可就乐开了花了,开始幻想着把这箱宝贝换成钱,那还不得打着滚的花啊!

高宝生酒后吐真言,把自己这一宿的奇遇讲给了媳妇儿,等高宝生醒酒之后,就开始后悔了,再三叮嘱自己的媳妇千万千万别往外说,这事儿要是让国家知道了,自己就啥也得不到了,得上交不说,整不好还得被抓起来,要是让外人知道了,那更麻烦,整不好就该有人算计自己了。

王桂琴本身就是个农家妇女,也不懂法,被高宝生这么一吓唬,也就不敢说了。

但不说归不说,自己家的爷们儿突然间没影了,王桂琴还能不着急吗?所以,来派出所儿报案的时候表现的就像是做贼了似的吞吞吐吐的。

王桂琴的事儿我们算是了解明白了,看来啊,这事儿还是因钱而且的,初步估计高宝生已经是遭遇不测了。

就在这功夫,从分局鉴定木方的报告出来了,检测表明木方上的红色印痕为人类血迹。

那功夫鉴定血迹还行,你要说鉴定个DNA啥的还没有那个技术呢,所以我们还不能马上认定这血迹是高宝生的。

我们没有把血迹鉴定的事儿通知给王桂琴,因为案情在未明朗之前,我们还需要有很多工作需要去做,你就比方说,那一盒子的大洋在哪儿?张大雷跟高宝生的死是否有直接关系?案件是否有第三人参与了?这些都需要我们了解清楚。

关于大洋在哪儿,王桂琴表示不知道,因为高宝生也没跟自己说大洋藏在哪儿了,这事儿本身就是一件见不得光的事儿,王桂琴也就没有追问,不管是在高宝生这里,还是在张大雷那里,俩人都是亲表兄弟,谁也不可能动脏心眼子,更何况两家都在一个村子里面住,相处的关系还挺不错的。

案件调查到这一步,那就只能是对张大雷进行问询了,因为他是整起事件的当事人,只有张大雷才最清楚船上发生了生么事儿了?

我们当即就对张大雷进行了传唤。

张大雷中等个儿,长得略胖,能有四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像是挺憨厚的。

对张大雷的问询并不顺利,张大雷压根儿就不承认自己和表弟在海里面儿捞起了什么铁箱子,并表示那都是自己的弟妹王桂琴自己在哪儿胡说八道呢!

在问到高宝生的失踪时,张大雷表现的有点儿警觉,眨巴眨巴半天小眼珠子,对我们表示,最近海上的风大,哥两个一直没有出海作业,高宝生去哪儿了自己也不知道。

所长郭大勇见张大雷是个滚刀肉,油盐不进,没办法只好将作为无证的木方和法医鉴定处出具的鉴定报告扔给了张大雷。

张大雷眼睛里面略过了一丝让人不易觉察的慌乱,但马上自己又稳定了下来“恁给俺看这些干啥啊,俺也不认识啥字儿,俺上哪儿知道上面儿写的是啥啊?

“你不懂我给你念念啊?“梁海涛拿起鉴定报告,把鉴定报告上的字儿一字不落的念给了张大雷。

“啥意思啊?我是宝生的表哥,俺还能害俺表弟是咋的,俺为啥害我俺弟啊?恁们这些个公安真能闹笑话!“

“我们没跟你闹笑话?为啥害自己的表弟,你自己最清楚,还用我给你提个醒儿吗?为了钱,人为了钱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别说你了,为了钱杀害亲兄弟的事儿都屡见不鲜,你在这儿跟我们装什么无辜啊?“

可张大雷简直就是蒸不熟煮不烂的铜豌豆,怎么问就是不知道,什么铁箱子啊?压根儿就没有,高宝生去哪了,自己也没看见,整个儿就是个一问三不知。

我们跟张大雷整整的耗了一天没有任何进展,没办法传唤不得超过二十四小时,只能是到点儿放人。

所儿里面儿也知道这个事儿肯定是跟张大雷脱不开关系,但他不说,咱们还不能直接讲他羁押,就只能把他放了,可不过放了是放了,我们在张大雷的家里面儿/码头上都进行了布控,只要是张大雷有任何行动,我们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我们分析,经过对张大雷的传唤,张大雷如果手里面确实持有这些个贵重的大洋,他必定会有所行动。

今天对张大雷的问询在某种程度上应该会加快他的行动步骤,我们所要做的,就是等着就行了。

张大雷当天回家之后,就没有再出门儿,夜里八点钟的时候,张大雷从家里面儿拿了一个水桶,拎着一根拖布,就悄悄地去了码头上了。

张大雷上到了普渔302号船上,在没开灯的情况下,开始从海里面儿取水,对甲板和船舱进行了清理,他在清理什么?不言自明,我们传唤他时的物证和检测报告,应该是对他造成了心理压力了,说他跟高宝生的失踪没关系,应该是没有人相信,但这种行为不足以对他进行批捕,因为不是直接的证据。

张大雷忙活到了夜里十一点多钟,才从船上下来回到了家中。

第二天一早上天还没亮呢,张大雷拎着一个蛇皮袋材料的旅行袋就从家里面儿出来了,到皮口车站等车去了。

那功夫没有公交车,想出门儿,就得在固定的站点儿等私人承包的小面包,上车交钱,到哪儿跟售票员说一声儿,他就停。

所儿里面的同事见张大雷要出门儿,就赶紧的也假装成自己也要上车的样子凑近了张大雷“哎,哥们儿,车几点到啊?”

“俺也不太清楚,好像是说第一班车是六点十分。”张大雷下意识的把自己边上的旅行袋攥得紧紧的。

“抽烟!”同事递给张大雷一根烟说道。

“俺不抽烟!”张大雷拎起旅行袋站到了一边去了。

六点十分左右,开往普兰店的小面包儿开了,过来,同事跟着张大雷就一起上了车了。

一早上六点多钟,车上的人还不多,张大雷眼睛在车里面扫视了一遍,也不顾售票员的嚷嚷“往后坐”就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上下车的车门口了。

小面包走走停停,快八点了,才到的普兰店,同事怕打草惊蛇,下了车就躲了起来,继续悄悄地跟着张大雷。

张大雷也挺警觉的,在普兰店客运站转悠了好半天见没人跟棕自己,才钻进了不远处的一个小胡同儿。

同事赶紧跟了过去,只见张大雷在一处叫做红星招待所的小旅店门前停了下来,然后蹲在门口,从怀里面掏出一根烟,自己开始抽烟,一根烟抽完了,自己有四处张望了一会儿,张大雷才钻进了小旅馆。

这功夫事不宜迟,想要从我们所儿里面儿调人过来实施抓捕显然不太可能,跟踪的同事就联系到了当地辖区的派出所,一起对红星招待所儿进行布控,实施抓捕。

普兰店方面的公安配合我们跟踪的同事一起在红星派出所儿,将整在交易大洋的张大雷和三名福建人给抓获了。

经过审讯,张大雷交代了所有案情的经过,对高宝生实施杀害的根本就不是张大雷,而是这几个福建人下的手,啥咋回事儿呢!

张大雷和高宝生哥俩儿捞到了一盒子的大洋,高兴是不假,但冷静下来,哥俩儿就犯难了,这东西怎么出手是一件大事儿,价格低了吧,自己犯不上,价格高了吧,一时之间还找不到买主儿。

这玩意儿,又不是土豆,地瓜,你到大街上摆摊就卖,这么多的黄白之物,摆在大街上不要说卖了,分分钟公安就能找上门儿来。

高宝生就跟自己的表哥张大雷说了,自己去找买主儿,等卖了钱了,哥俩儿二一添作五,对半分,怕张大雷对自己不放心,就让张大雷把这一大盒子的大洋全拿回自己家去。

可张大雷还是不放心,总怕自己的表弟黑了自己,对自己说卖一万,其实他卖两万,回过头来再跟自己分这一万元。

你说让张大雷去找卖家吧,他这人还胆小儿,总害怕自己让人给盯上,给害了,属于想吃鱼还怕腥的那种人。

高宝生在皮口这面儿交的朋友多,因为平时为人就是大大咧咧的,有一个花俩的手儿,这样的人最容易交到朋友,这不吗,经过朋友引荐,高宝生就认识了在这面儿挖海沙的福建人了。

您要问了什么事挖海沙啊?

挖海沙其实是个挡箭牌,他们哪是干挖海沙买卖儿的人啊?其实,用挖海沙打掩护,常年在皮口附近海域,进行非法勘探海底资源的人。

说白了,就是打捞沉船,因为在过去啊,这片海域上发生过不少的海战,甲午战争都听说过吧?就在这片儿海上干起来的,这帮子南方人脑子活啊,就整了一艘铁壳的大船,用强磁或者滚网在海底下捞东西,遇到了大件,就让“水鬼”下去作业,这些人收获颇丰,比打鱼挣得那是海了去了。

高宝生就联系上了福建人了,几次三番谈下来,价格始终是没有谈妥,这功夫急于拿钱的张大雷可有点沉不住气儿了,心里面儿就想是不是表弟在这儿耍花枪呢?你要是不行啊,我就私下跟这些个南方人接触,价格儿差不多就出手得了,我都找到买家了,而且货还在我这儿,我还跟你客气啥啊!

张大雷私下里面儿跟着高宝生来到红星招待所儿,算认准了门儿了,就想着跟福建人私下进行交易。

福建人认为,跟谁谈都是谈,只要价格合适就行,而张大雷过来谈不但价格低,问题人家都带来了样品了,能让你看到成色,不像是高宝生光磨嘴皮子,不办实事儿,谈了好几次了,样品都没看到,谁能跟你交易啊!

很快福建人就跟张大雷谈成了一个双方都觉得比较合适的价格,双方都挺满意的。

这功夫张大雷突然间就是脑子一动,东西的价格是谈成了,我要是拿着这么大的一笔钱回家,我能不分表弟高宝生一份儿吗?不分钱,别的不说,面子上也过不去啊。

可要是说不分钱,还不用伤面子,那该多好啊!

想到这儿,张大雷当即就又跟福建人谈起了第二桩买卖儿来了。

张大雷表示自己再给福建人让出一成利润来,可不过有个条件,让自己的表弟,就是前两天跟你们谈的那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你们看行不行?

有道是“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能干海下非法勘探的能有几个好人啊?死个人来说远没有那一成利润重要啊!

当即大家伙儿就达成一致了,做掉高宝生。

张大雷约高宝生一起出海,以看看还能不能再落到一箱子干货为由就将表弟诓上普渔302渔船了。

高宝生本来就不对再次能捞上干货抱任何希望了,但是表哥非要坚持,那就去吧。

渔船开到指定地点,这功夫几个福建人也驾着小船,贴近了普渔302。

高宝生与这几个人已经是打过多次交道了,见面儿哪还能不打招呼啊。

这几个福建人也不见外,直接就驾着船贴了过来,说在这片海下面儿捞到好东西了,想让高宝生也瞅瞅。

高宝生表示自己就是打渔的船老大,对古董什么的自己一概不知。

几个福建人不由分说就跳上了普渔302,还没等说上几句话呢,一个福建人抄起甲板上的一根木方子对着高宝生的后脑就是一棍子。

高宝生应声倒地,头上血流不止,染得甲板上全是血迹,几个人怕让人看到,就一起把高宝生先是拖到了驾驶舱里面儿藏着。

高宝生被这一棍子敲晕过去了,人没死,就在张大雷跟福建人商量尸体怎么处理的功夫,高宝生又从驾驶舱里面爬了出来,因为自己不知道是被表哥张大雷暗害的,就想着向表哥呼救,俩人赶紧跑。

可谁能料到自己的亲表哥,竟然是整起事件的设计者,怕的就是你不死。

福建人见高宝生爬了出来,随手将船上的一根管钳抄了起来,对着高宝生的脑袋仅敲击了一下,高宝生就彻底的闭上了双眼了。

人现在是彻底断气了,大天白日的也不能就这么处理尸体啊,看来驾驶舱也不能放了,干脆推进底舱吧,等天黑了再把尸体往海里面一扔,神仙也找不到高宝生去哪了。

到了夜里,几个附近人把高宝生用渔网包了起来,又把打死人的管钳和一个废弃的铁锚绑到了一起,然后直接就推进大海了。

福建人按照约定完成了张大雷的要求,现在剩下的就是交易了。

张大雷本来想再待上几天再去交割的,可是那成想啊,公安已经开始盯上自己了,甚至船上的木方子上染的那么一点点血迹都被公安发现了,说明公安方面儿应该是掌握了不少的重要信息了,这事儿宜早不宜迟,赶紧一收钱,一手货,交割完,让公安自己去找凶手吧,我自己也能拿着这一大笔钱远走高飞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啊,法网恢恢这个词儿,可真不是白来的,皮口派出所的一招打草惊蛇,让张大雷迅速的显出来原型了。

我们带着张大雷和福建人在指认现场的海域打捞出了高宝生的尸体,此时人已经被海水侵泡的都变形了。

一起被打捞上来的还有那把杀人的管钳,随后我们又在张大雷的家中起获了那一盒子尚未交易的大洋,所有的证据链,总算都严丝合缝的对齐了,剩下的按照流程直接上报了检察院,关于法院是怎么审理,什么宣判的那已经不是我们的事儿了。

在我们离开高宝生的村子的时候,高宝生的媳妇王桂琴那一声声凄厉哭嚎之声,让我感觉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亲表兄弟,因财起意,雇凶杀人,可见这人啊,你别看这他披了一层人皮,扒下这层人皮,估计连畜生都不如啊!

如果张大雷不处于极刑,真不知道他有出狱那一天他又该如何面对自己的亲朋好友呢?左邻右舍,街坊邻居又会怎么看待他呢?不可想象不可想象啊!

我这些年退休之后,也没有什么事儿干了,就是养养花,种种草儿,再有就是看看孩子什么的,我还记得两千年前后那功夫,港台鬼片挺受孩子们欢迎的,我家的大孙女,就爱看鬼片,这丫头也不知道害怕,看不算,还让我给讲鬼故事,问我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

讲鬼故事我倒是不会,但我总跟孩子们说,爷爷这辈子是真的见过鬼,披着人皮的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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