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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惊)
2025.05.18
从去年1月底算起,到今年1月下旬回国休假,这一年的时间我几乎都是在山里度过。
山里有山里的滋味,对已经厌倦了办公室里嘈杂、繁琐行政工作的我来说,到山里接手新项目倒也乐得自在。山路是极难走的,乘坐的汽车好似做布朗运动般难以操控,星夜兼程里唯有昏黄的大灯和璀璨星空能给人带来安慰。
若是我(能提前)知道这一年里要经历的事,这点灯光的安慰效果也是半分都没有了。
壹
洪水
Flood
我的工地位于两条山脉的中间地带,有且仅有一条未铺装的公路与外面的世界相连接。这样的地形很容易形成洪水,特别是位于山脉缺口处。新工程就是在这条唯一的通道上修复被洪水冲毁的桥梁。
其中的一座被冲毁的旧桥
实话实说,我们低估了工程的难度。
难度不在于桥梁建造的本身,而在于钢筋、水泥和碎石的运输。如上所说这条唯一的道路路况极差,小车进来尚且困难,若是运输几十吨建材的车辆开进来是有很高风险的。沿途村镇和小城市所需的大量的生活必需品也是通过这条路运输,这一年里经常见到翻车、断轴和爆胎的社会车辆,而我们单单为了运输碎石便报废了七十多条轮胎。
已经进场两个多月,但建材运输的问题还是没有得到有效的解决。团队里的人都很焦急,天天望着挖好的基坑叹息:如果材料能进来,现在已经做好水下的基础了。
老天好像在开一个天大的玩笑,前一天还是万里无云的晴天,第二天就突降大雨,而大雨带来了洪水。洪水是在上游国家马拉维山区里形成的,沿着日积月累冲刷出来的河道滚滚南下。洪峰到时,原本高大的铁路桥像是被打断了双腿瘫卧在洪水中;靠近河岸的低洼地区全都未能幸免,附近居民已经收拾细软在往更高地势的地方去了。洪水所过之处一片泽国。
这是我第一次直面洪水,第一次对洪水猛兽这个词有了深切的体会。很快,年底又迎来了第二次、第三次洪水,那时候我们的桥梁已经建好,但这看似坚不可摧的钢筋混凝土巨物和汹涌的洪水比较起来依然显得单薄。
洪水
四月初这次洪水冲平了已经准备好的基坑,也将基坑中填充的毛石覆盖在了厚厚的泥浆和积水之下。我们不得已暂停了这座桥的建造工作,转而去先完成其他几个受洪水影响较小的桥涵。
与死神擦肩而过
Brush with Death
Brush with Death
进入八月份,工期已所剩不多。
项目部和工地相距甚远,且要走200多公里的危险山路,许多现场急需的物资和设备难以进场。为了拿到紧缺物资和设备加快施工进度,我再次回到项目部催要设备和物资,顺便接调拨的车辆回工地。
今年是大选年,一些不安定的事情已经多了起来,由于不想在中途陌生地域停留过夜,回程途中我和车队便在公司所属的一个小型营地内停靠休息。
小营地靠近自然保护区,围栏外即是荒野,是众多野生动物的栖息地。曾经听老同事们说过小营地的厕所里出现过蟒蛇、蝎子、蜘蛛一类的野生动物,夜里去厕所要多留意,不过我在这里只是短暂休息,并不觉得会遇见什么危险。
围栏外是野生动物栖息地
晚上停放好车子、安排好明早的出发时间后便准备洗漱。洗漱后想去趟厕所方便下,路过厕所旁边的杂物堆,当时只觉得脚下有个大棒槌。晚上灯光昏暗、杂物甚多,再加上没有戴眼镜根本看不清脚下是什么东西。我这个人好奇心很重,看见绿化带里结的小果子都要摘一个尝尝味道。我弯腰伸手去捡,想捡起来看看是什么东西。
微弱的灯光下,一个棒槌身、三角头、黄灰相间且黯淡无光的蛇形物隐隐有了动静。大脑瞬间宕机,但生物本能告诉我:那就是蛇,手快停下来!这一瞬间很短,却长得让我感觉像是换了一个世纪。如果此时有人在旁边看来一定以为我在cos雕像,一人一蛇都僵在原地。
棒槌蛇首先打破了僵局,它好像看出了我的惊慌,不紧不慢的驱动短粗的身子爬走了。我不敢一动,生怕它回过头来报复我打扰了它的美梦。在确定脱离危险后我才敢呼喊同事过来捉蛇。其实它已经消失在黑暗中,一丝痕迹都不曾留下。
冷汗渗透了背心,我赶紧回到房间锁上门,就好像不上锁它就会循着气味追杀我一样。按照栖息地域、环境和身形我找到了它的名字:加蓬咝蝰!
就是这个东西
记忆里我分明看到它在走之前吐了口信子还抬头看了我一眼,似在嘲笑也像在可怜我的无知。我很庆幸它没有起床气,当然它也可能是吃饱了才没有攻击我;若是被他咬伤,以当时的环境我可能撑不到进医院。即使进医院可能也没用,也许只有千里之外的首都医院才备有对应的血清。
虽说同事间常常会开玩笑说死在非洲也不错,有青山绿水、有鸟语花香常伴,比呆在狭小的盒子和冰凉的水泥墓碑下来的美,但若是真的直面死亡时,谁又不怕哪?
少了些鸟语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