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年轻人不要去走那种独木桥,不要走那条很窄的路,刚开始的时候,还是应该走宽广的路、走大家都在走的路,等到这条路走得差不多了,有能力了,你再去走独木桥,再去走一条别人不走的路。

2.

莫言曾经跟我说,他给我的墓志铭想好了,就是《许三观卖血记》最后的那句话,说到时候给我写在墓碑上。最后一句话比较粗俗,不好说出来。

3.

我是为了不做牙医才开始写作的,因为我不想总是看着别人张开的嘴巴,可是我的埃及同行看着别人张开的嘴巴好像乐此不疲,我猜想他在拔出别人的牙齿时也拔出了别人的故事,然后他在别人的嘴里装上了假牙,别人的真故事被他装进了小说。


4.

如果拔掉了智齿再装上假智齿,这样的牙医,说实话我没有见过,这样的文学作品,我倒是见过一些。

5.

两个衣柜可以把我们那个房间隔成两半,但是中间有一条缝,我们的书桌都是朝同一个方向的,当时他(莫言)在写《酒国》,我在写我的第一部长篇《在细雨中呼喊》。写累的时候身体往后一靠,从缝里面就能看到对方,感觉确实不太好,后来他找了一个挂历,八十年代影星们的挂历,一挂上以后互相看不到了,两个人就都写得很顺利了。

(提问:要是天天能看见就写不下去了?)

余华:反正他看我一眼以后,他没灵感了,我看他一眼以后,我也没灵感了。

6.

那个时候莫言稿费很多,是富豪,比我们都有钱。他拿Wa l kman用耳机听音乐,听的时候就会抖腿。军艺为什么只出了一个莫言呢?别人的灵感都被他抖光了(笑)。


7.

如果文学里真的存在某些神秘的力量,那就是让我们在属于不同时代、不同民族、不同文化和不同环境的作品里读到属于自己的感受。

8.

如果我现在只有三十岁的话,我就想考上北师大文学创作与批评方向的研究生,向苏童和莫言学习写小说。

9.

被过多的平庸作品弄脏了的阅读和写作,确实会看不见伟大作品的灵魂。


10.

一代又一代人都在犯同样的一个错误,就是拿自己的经验去指导年轻人,但是要知道我们所处的时代、我们成长的环境跟我们的父辈是不一样的。

11.

哈佛大学的王德威教授到北京来看我。他跟我之前没有见过,也没有通过信,只是通过台湾地区的出版商来给我们互相转达对方的意思。他第一次见到我之后很惊讶,说怎么是这么一个余华?一个那么开心、充满了阳光的余华……

12.

我今天来之前还看到三个人给我发过来同一张图片,“好消息:我过上了小说里的生活。坏消息:是余华的小说”,我觉得很好玩。


13.

今年九月我在韩国首尔签售的时候,天气很热,签售很多,都要写几句祝福的话。他们指定我要写什么话,我就给他们写什么话。有些地方我稍微改一改,比如说有人说,献给我最爱的谁。我说这是你最爱的,不是我最爱的。这个话我说我不能写,要不我回去以后怎么跟老婆交代。

14.

我依靠的还是自己的作品,我不是依靠流量。我此生奋斗的不是流量,是文学,高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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