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25岁,刚刚从一个三线城市的小公司跳槽到了省城,工资涨了点,日子也忙了点,脑子里全是租房、通勤、绩效考核这些事儿。每天睁眼就是公交车上人挤人,下班回家就想趴床上瘫着。那时候觉得,自己已经挺“成熟”了,开始想给爸妈买点东西孝敬一下,也开始琢磨要不要谈个稳定对象,把生活定下来。

结果,生活先给了我一个大惊喜——我妈怀孕了。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脑袋“嗡”地一下,还以为我爸妈骗我。一个50出头、一个快五十了,居然又“整”出个孩子来。我在电话那头急得团团转:“妈,你是不是更年期了?这能生吗?你俩疯啦?”

我妈倒是一点都不慌:“能生,医生都说我身体底子好,再说你爸你弟都挺高兴的。”

我差点没喷出来:“我弟?我哪来的弟?”

我爸在旁边接了电话,声音一如既往地慢条斯理:“你弟在你妈肚子里,还得几个月才出来呢。你放心,我们养得起。”

“……”我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

那个晚上,我躺在出租屋的床上,一遍遍想:我都25了,我妈居然还要生个娃。我爸妈是怎么想的?而且这娃……出生的时候,我已经是大龄未婚青年了,我都能当人家半个妈了!

我妈生我弟那年,她53岁,产科医生都感叹是个“奇迹妈妈”。孩子出生那天,我正好在家,医院里一阵忙乱,我爸满脸兴奋地抱着一个粉红软糯的小包走出来,笑得跟中了500万一样。



我望着这个皱巴巴的小婴儿,心里有点乱,更多是复杂。

弟弟起名叫“宇宁”,听说是我妈取的,说是希望他“宇内安宁”。我那时还嘲笑她,“你可真能折腾,给我整出个‘老来子’,你知道以后我介绍对象要怎么说?我弟才两岁,别人还以为我自己生的呢!”

但不得不说,宇宁真的很可爱,白白胖胖,眼睛乌溜溜的,会笑的时候咧着嘴,手脚乱蹬。我有时候下班回家,会坐在沙发上看他在地垫上爬来爬去,看着看着心里就软了——不管我嘴上怎么念叨,骨子里还是被这个小生命打动了。

两年后,我28岁,家里开始催婚。那时我正和阿建谈了半年,他是我们公司技术部的,老实、人也靠谱,家在市郊,条件普通。他来家里吃过几次饭,对我爸妈也算有礼貌。我本来以为,一切顺顺利利,再半年我们就能把婚事定下来。

谁知道,真正谈婚论嫁的时候,问题就来了。

那天,我和阿建一起去他家吃饭。他妈,也就是我未来的婆婆,特地做了一桌子菜,刚开始还挺热情,劝我多吃这吃那。结果吃着吃着,就开始“旁敲侧击”。

“哎呀,小谢啊,你家里情况我听阿建说了点,你爸妈身体还行吧?哎,你妈今年多大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回了:“今年55了。”

“啊,那挺大岁数了,那你弟弟呢?”

“刚两岁。”

她那张脸一瞬间就僵了,脸上的笑也慢慢没了。接着她放下筷子,干巴巴地说:“哎呀,小谢啊,不是阿姨说话不好听,你妈都这年纪了还生孩子,真的挺……让人意外的。你家以后不是还要负担你弟弟的上学、生活吗?”

我嘴角僵住,笑不出来了。

她继续说:“我们家不是看不起谁,就是结婚后你们要是也有孩子,你这边又要管弟弟,这负担是不是太重了点?再说,小孩和老人都要人照顾,到时候你们能忙得过来吗?”

她那话,说得好像我家生个弟弟,就是我们拖累他们似的。我眼眶一热,差点没控制住脾气。

回家的路上,我没说一句话。阿建小心翼翼地说:“我妈可能就是担心我们压力大,不是针对你家……”

“不是针对?”我冷笑了一声,“我弟碍着她什么事了?是她出钱养吗?他怎么就成‘负担’了?”

我和阿建那次吵了一架,最终还是冷静下来决定暂时缓一缓。可我心里那口气,一直堵着。

我弟还小不懂事,但那几天总往我身边黏,我一回家就扑过来:“姐姐!姐姐!”叫得又奶又甜。我抱着他,心里一阵酸涩。

我妈知道后倒是挺淡定:“她嫌弃就嫌弃呗,你弟又不是你生的,也不是你非要养的。我们俩好着呢,也不指望你。”

我爸也在旁边说:“这个家,我们自己管得住,不用别人指手画脚。”

可我心里明白,我妈说得轻巧,但她生弟弟那年查出高血压,后来又做了一个小手术,身体哪里还有以前那么硬朗?我爸虽然还算有点退休金,但一个小孩子从奶粉到幼儿园,一笔笔都是钱。怎么可能一点负担都没有?

只是,他们不说,是怕我更难做人。

那段时间,我思考了很多。阿建不是坏人,他妈说的话也不是毫无道理,但我不能接受她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我们不是要饭的,我弟是我家的一份子,不是“拖油瓶”。

后来,婚事黄了。说是“分手”,其实也是我咽不下那口气,再加上婆媳问题已经埋下雷,想想未来的日子,只怕更难受。

我现在31岁,弟弟六岁,上小学了。我没结婚,自己租了房子,工作还行,偶尔接我弟放学,他会背着小书包在校门口蹦跶:“姐姐,我今天被老师夸啦!”

看着他笑,我常常觉得,人生最难的,不是被谁看不起,而是你愿不愿意坚持你自己的选择。

我不觉得我弟是负担,他是我妈最后的任性,也是我们这个家最意外、最珍贵的礼物。我们没什么了不起的家底,也没什么人脉资源,但我们一家人,不拖欠、不苛求,过得清清爽爽。谁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反正,我弟不是我的包袱,是我这辈子最柔软的一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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