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海战役落下帷幕,华野打扫战场时,却发现国军第十三兵团司令李弥神秘失踪。当时,国民党第十二兵团司令官黄维被俘,第七兵团司令官黄百韬被击毙,第二兵团司令官邱清泉兵败自杀,唯独李弥下落成谜。
原来,李弥化妆成伤兵,趁着夜色悄然脱离战场。他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当年,李弥在国军五十一师任军官时,蒋介石扶持陈诚到处吞并部队、建立嫡系,战力尚弱的五十一师自然成为目标。陈诚派重兵包围五十一师,要求收编缴械。众人纷纷缴械,唯有李弥拒绝。蒋介石询问缘由,李弥坦然回应:“我是黄埔四期的学生,校长您只教过我打仗,没教过我如何缴械。”蒋介石听后龙心大悦,当即对他委以重任。
淮海战役进行期间,陈毅曾派人劝李弥投奔光明,来人却是个投降的国民党排长,李弥二话不说,将其枪毙。
李弥一路逃回云南老家,本以为能就此安稳度日。然而,刚到昆明,自以为死里逃生的他,就被云南省主席卢汉扣押。此时,卢汉通电全国宣布起义,李弥垂头丧气地对同样被扣押的沈醉说:“我投降怎么对得起校长?怎么对得起他给我的青天白日勋章?”不过,李弥麾下的第八军不肯接受起义,围攻昆明。李弥向卢汉表示自己亲自出去劝劝,还让老婆留下做人质。就这样,李弥再次金蝉脱壳,卢汉也未为难他的老婆。
1950年1月,人民解放军由广西向云南开进,封锁中越边境,控制所有机场。李弥麾下709团的残兵败将3000多人被迫越过国门,闯入缅甸著名的“人间炼狱”——野人山。此后,他们与另一支国民党残兵会合,到达金三角时,全员仅剩1600余人。终于,他们与蒋介石在台湾的国民党当局取得联系,却只得到“设法自救”四个字的答复,全军闻讯当场痛哭。
然而,缅甸政府容不下这支武装部队在自己的国土上肆意活动。缅甸剿匪总司令纪山昂将军召开军事会议,动用装备精良的国防军四个团1万多人,加上8000名骁勇善战的克钦民族军、4000人的国际兵团(印度纵队),还有国防军两个师作为预备队,总兵力达5万人。而这支所谓的“印军志愿军”,都是参加过二战的老兵,以库尔克和希克人为主,当年面对日军也毫不逊色。此时,李弥的十三兵团残部号称3万,实际能投入战斗的只有4000人,其余皆是拖家带口的老弱残兵,双方实力悬殊至极。
李弥起初并不想兵戎相见,他给缅军长官写信表明,来到这里只是借地养命,一旦时局有变,就会回到中国,不会把这里当家。可缅军长官狂妄地撕碎信件,限李弥10天内全员缴械投降。李弥怒不可遏,在全体官兵大会上说道:“我们已无路可退,更不能投降!在黄埔军校的课堂上,从来没人教过我们投降!你们的身后,是妻子、父母和孩子,这仗该怎么打,你们看着办!”10日期限一到,缅印联军强渡萨尔温江,在重炮和飞机的掩护下兵分多路发动猛烈进攻。
李弥镇定自若,从容指挥部队分兵抵御。缅甸原本以为扫荡这支溃败的残军易如反掌,没想到这支残军个个视死如归。缅印联军不仅未能得手,反而遭到李弥残部的多次反冲锋。最妙的是,李弥的纵炮营被残军组织的敢死队在夜幕掩护下全部歼灭,李弥残部因此获得宝贵的重炮,战局发生重大逆转。
李弥麾下的士兵,个个都是经过抗战、国内内战等大小战役洗礼的百战老兵。缅印联军的防线很快崩溃,印度志愿军为阻止李弥继续推进,竟用俘虏的残军士兵和当地华人作盾牌,造成大量意外伤害,彻底激怒了李弥。他下令,缅军俘虏一律优待释放,但所有印度志愿军,无论战况如何,一律杀无赦。经过半个月厮杀,李弥大败缅印联军,缅甸空军司令也因座驾被击落而战死。此役,缅军阵亡3000多人,克钦民族军半数战死,印度志愿军战死3700多人,逃回印度的不到200人,李弥残部也付出400人伤亡的代价。
经此一战,这支流落海外的中国残兵败将在缅北声名远扬。后来,他们又消灭了金三角最大的毒枭,终于在当地称王。李弥曾对采访他的记者说:“在云南称王有点难,在缅甸称王太简单。”
蒋介石得知萨尔温江大战后,看爱将如此骁勇善战,心中深感愧疚,带话给李弥八个字:“委曲求全,苦撑待变。”但因缅甸已将此事告到联合国,国民党当局为避免国际压力,从今往后不再承认这支部队。美国甚至威胁蒋介石,若再支持这支残部,将停止军援。至此,这支中国孤军陷入四面楚歌的绝境,只剩下每人一把烂枪和一条性命,成了国际孤儿。
最终,这支残兵败将携带家属落脚泰国北部山区的美斯乐,开始了长达半个世纪的流浪生活。他们在当地建立“中国村”,传播中国文化,后代都以普通话交流。为了得到认可,他们从未放下手中的枪,杀出一条条血路。如今,美斯乐仍有17800多人,大多是李弥残部国军93师官兵的后代。流亡泰国几十年,有些人被迫加入外籍,但他们的唯一愿望就是回归祖国。他们常说:“回家是梦里的呼唤,孤儿就是我们的名字。”在美斯乐的村庄里,到处可见“还我国籍”四个大字。
张明敏有一首歌是这样唱的:在遥远的中南半岛,有一群中国人在那里生活,流落的中华儿女,在别人的土地上日子难过,饱受战争的折磨……
希望有一天这些被迫远走他乡的游子,最终也能回到那片他们魂牵梦绕的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