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总听人说“东西城腾退就是腾笼换鸟”,这话听着有点玄乎,其实说白了就跟咱们家里大扫除一个道理。您想啊,老北京城核心区就像祖上传下来的四合院,住了几辈人,墙角堆着老物件,院里搭了临时棚子,厨房厕所还是几十年前的样儿。现在要收拾屋子了,该修的地方得修,用不着的旧家具得处理,腾出地方摆上新买的智能家电,还得留出活动空间让家里人住得更舒坦。东西城的腾退,干的就是这么件“老城大扫除”的活儿。

先说说为什么要折腾这出。北京作为首都,二环里的东城西城挤着太多不该挤在这儿的东西。早些年胡同大杂院住进三代人,公房旁边私搭乱建,护国寺边上冒出海鲜市场,钟鼓楼底下开着网红奶茶店。这些就像在老祖宗的紫檀木柜子上贴满小广告,看着闹心还影响使用。更别说密密麻麻的人流车流,让故宫周边的石板路都快压出坑了。所以政府下决心要“疏解非首都功能”——说白了,就是把不该在皇城根底下凑热闹的人和事,搬到更合适的地方去。

这腾退可不是简单粗暴的搬家。我认识个住大栅栏的老街坊,他们家三代人挤在18平米的平房里,去年参加了“申请式退租”。政府给的政策挺实在:要么拿钱去五环外买共有产权房,要么搬到郊区住公租房,还能选继续留在胡同但腾出点面积换补贴。老张家选了第三种,现在院里拆了违建,政府给修了独立卫生间,空出来的厢房改成了社区图书馆。这种搞法就像收拾老房子时不扔传家宝,只把废旧纸箱清理掉,再把家具重新归置,让老物件和新生活能和谐相处。

腾出来的地儿要装什么新东西?我琢磨着主要是四大类。头一类是给文化腾地方。您去景山公园西门转转就知道,原先被单位占着的寿皇殿修好后,那金丝楠木大殿亮出来,站在万春亭往下看再也不是破屋顶了。听说接下来什刹海周边的将军府、醇亲王府这些大宅门都要腾退复原,保不齐以后能在王府花园里边听昆曲边喝大碗茶。第二类是给老百姓的便利设施。前门那边有个腾退后的院子改成了“立体停车楼”,胡同里乱停的电动车现在都能规规矩矩充电;菜市口地铁站边上空出来的地界儿,马上要开个带老年食堂的社区服务中心,这才是实打实的民生工程。

第三类是用来装“高精尖”的软实力。金融街往北扩了扩,但这次不搞玻璃幕墙大楼,而是把老银行旧址改成国际金融交流中心。南锣鼓巷撤掉奶茶炸鸡店后,悄悄搬进来几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工作室,老师傅带着年轻人做景泰蓝,外国游客得提前三个月预约才能参观。最后一类留给城市自己呼吸的空间。北二环的滨河绿道又拓宽了五米,原本挤在河沿的违建商铺拆掉后,种上了北京少见的银杏林。最让我感动的是正阳门箭楼底下,拆了广告牌露出老城墙砖,还专门给雨燕搭了人工巢箱——这些“北京楼燕”可是比城里九成住户都资格老的“原住民”。

当然也有人担心,这么一腾退会不会把老北京味儿弄没了?我去探访过白塔寺边的改造项目,设计师说了个挺在理的话:“胡同更新不是拍古装戏,得让穿耐克鞋的新北京人和摇蒲扇的老街坊能坐在同个屋檐下。”妙应寺隔壁的杂院改造成“共生院”后,西厢房住着没搬走的老两口,东厢房开了家专做胡同菜的私厨,院当中葡萄架下整天有拍婚纱照的年轻人。这种新旧混搭的劲儿,反而比纯商业化的南锣鼓巷更有生命力。

腾笼换鸟说到底,换的是功能,留的是魂儿。去年夏天我去焕新后的隆福寺转悠,看见穿着汉服拍照的姑娘和拎着鸟笼的大爷在网红咖啡店门口唠嗑,后现代艺术展的霓虹灯照在明代智珠寺的山门上,这种魔幻现实主义的混搭,可能就是老北京城在新时代该有的样子。毕竟城市和人一样,不能总穿着二十年前的衣裳,但换新装时总得在兜里揣上一把故乡的土。腾退这事儿,说到底就是为了让北京城既能体体面面接待世界,又能舒舒服服过自己的小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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