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云南一男子被判死刑,不料二十年后他竟离奇“复活”,还再次作案致人重伤,案件重审后,上百名公职人员被审查,此案也成了扫黑除恶行动中的一大典范。
2018年7月,云南昆明警方接到报案,在一家KTV里,受害人王某与一伙人起了争执,随后被他们打伤。
施暴者中,领头人名叫李林宸,他一脚踢爆了王某的膀胱,造成王某二级重伤。
经调查,王某和李林宸的妹妹是同事,双方在工作中发生矛盾,随后妹妹向李林宸哭诉,才有了这场KTV里的复仇。
此案事实清楚,依照法律规定,二级重伤一般会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可到了2019年3月法院审理此案时,发现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李林宸通过多种手段减刑,如今他已经几乎不用坐牢了。
他的方法包括声称自己是自首,应该从轻处罚,结果当天就被取保候审了,随后受害人王某突然提交了一份新的伤情鉴定,显示为轻伤,还写了一份谅解书,再次帮李林宸减轻了罪责。
最离谱的是,李林宸后来又十分巧合地举报了一起非法持枪的案子,获得了重大立功表现。
一套组合拳下来,李林宸的刑期被减了个一干二净,但这瞒不过法官的眼睛。
经过调查,他们发现警方里有人收了李林宸的贿赂,从一开始就想方设法帮他脱身。
案发时,李林宸没有被当场逮捕,而是事后一个月才被传唤,随后又帮他伪造自首,当天释放。
后来,受害人情况的改变,也是李林宸在警察的指导下塞了十万元让受害人做的,至于最后那个重大立功表现,是李林宸自导自演的,那个非法持枪从外地进入云南的人,同样是他花钱雇来的。
检方继续调查下去,发现了一个更惊人的事实,这个李林宸曾用名孙小果,二十年前已经被判处死刑了,那他为何被判死刑?又是如何离奇“复活”再次作案的呢?
孙小果,1977年10月出生,父母都是警察,1982年母亲孙鹤予和父亲离婚,1992年孙鹤予和李桥忠结婚,这位继父于1996年从部队转业,到昆明市公安局五华分局任副局长。
但在这样的家庭里,孙小果不仅没学好,反而小小年纪就走上了犯罪道路。
1994年10月16日,当时孙小果17岁,那天他和另外五个人一起开着车四处游荡,半路上他们强行将两名女性拉上车,并开到偏远地区实施了侵犯。
10月28日,孙小果被公安机关拘留,1995年4月4日,孙小果被批准逮捕。两个月后他被取保候审。
让人意外的是,轮J这种重罪刑期起步是十年,但孙小果最后只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并且实际上他一天牢也没坐,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他的母亲孙鹤予。
自从案发以后,孙鹤予就利用职务之便,在警局里四处活动,上下打点关系,先将儿子保释出来,随后宣称孙小果未成年以及不是主犯,请求法院从轻发落。
判决下来后,孙鹤予在外面找关系,给孙小果搞了一张假的传染病证明,带着这张证明,孙鹤予回到司法系统内部,继续托关系找领导,最终给孙小果办成了保外就医。
1997年4月,本该在蹲监狱的孙小果出现在某宾馆,侵犯了16岁的宋某;6月1日在同一个地方,他当着一众人的面侵犯了张某;6月5日还是这个宾馆,孙小果侵犯了15岁的波某;6月17日在某饭店宾馆内,孙小果打算侵犯另一位未满14岁的张某,张某拼命反抗惹怒了孙小果,随后他指使自己的小弟们毒打张某,并强行把张某关在房内,不许她回家。
除了这些,孙小果还有很多违法行为,只要惹他不高兴,不管是街上的路人还是店里的服务员,都会被他带着小弟们暴打一顿。
据当时的人回忆,孙小果这个名字在昆明很响亮,没人敢去招惹他,可以说那时的孙小果在昆明就是横着走的。
据《中国法律年鉴》记载,1997年间孙小果及其团伙光记录在案的犯罪就有八起,包括强J、故意伤害、寻衅滋事等,直到1997年11月7日,孙小果的恶行终于得到了惩罚。
那天,一对情侣招惹了孙小果,随后逃跑,为了找到他们,孙小果把女孩的表姐——17岁的张某抓了起来。
在某KTV里,孙小果和六个小弟对张某拳打脚踢,用筷子夹她的手指,还把牙签扎进她的指甲缝,逼她说出表妹和男友的下落。
次日凌晨,孙小果等人又将张某挟持到某娱乐城内,在大庭广众之下毒打张某,还逼她用牙咬住大理石茶几边缘,然后用手肘击打她的头,致使张某牙齿脱落。
受了酷刑的的张某并没有说出表妹的下落,因为她真的不知道,但孙小果并不相信她的说法。
凌晨四点,孙小果等人将张某拖到某饭店门口继续殴打,直到她陷入昏迷奄奄一息,孙小果才将她送去医院。
经过检查,张某全身多处广泛性软组织挫伤,右额叶脑挫裂伤,左胸第二到八根肋骨骨折,下肢活动受限,神经严重损伤,意识方面出现逆行性遗忘。
一个月后,张某仍然神情恍惚、口齿不清,经法医鉴定,张某的伤势构成重伤。
张某的父亲报警后,警方迅速出动逮捕孙小果,1998年2月孙小果因强奸罪、强制侮辱妇女罪、故意伤害罪等多项罪名,被昆明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死刑,孙小果当庭上诉,二审改判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这次,孙小果的父母没能帮上忙,因为他们之前的包庇行为也被查了出来,母亲孙鹤予被开除公职,并以包庇罪判处五年有期徒刑,继父李桥忠因违规办理取保候审等问题,受到撤职处分。
虽然孙小果被改判死缓,但母亲孙鹤予并不满足,她一定要让儿子出狱,因此2003年孙鹤予出狱后,她和丈夫李桥忠又开始了运作。
想让孙小果出狱,最好的办法就是改判,但此时孙小果的案件已经宣判,改判需要启动再审程序,其中第一步是立案,负责此环节的是时任云南省高院立案庭庭长的田波。
为了救出这个继子,李桥忠可以说是煞费苦心,后来有检察官评价他——“深谙中国社会的潜规则”,李桥忠的办法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字——“绕”。
由于田波之前也当过兵,李桥忠通过战友最终一路绕到了田波面前,接下来就是吃饭送礼,很快田波就松了口。
为了稳妥,李桥忠甚至还找到了田波的上级领导冯家聪,求他向省高院发“督办意见”,要求立案,从而让田波的工作开展得更顺利。
搞定了立案后,接着就是改判了,李桥忠故伎重施,找到了时任审判监督庭庭长的梁子安。
同样,为了让梁子安不难做,他又继续向上找领导,最后他找到了时任云南省省长的秘书,秘书给省高院院长打了电话。
因此,在2007年梁子安带着院长的指导意见,在没有任何新证据、新事实的情况下,改判孙小果有期徒刑二十年。
对于这个结果,母亲孙贺予仍不满意,因为她要的是儿子出狱,随后她和李桥忠继续运作,想方设法的给孙小果减刑。
给各位领导打过招呼后,孙小果在监狱里先是得到了优待,有优越的居住条件,并且不用劳动,同时他每个月考核都是满分,连续七年被评为“劳动改造积极分子”,从而获得了多次减刑。
为了减得更多,孙鹤予又出新招,她买来一张图纸托人送进了监狱,又请监狱里的干警和犯人们帮忙,在监狱里的机械加工车间生产出了模型。
靠着这些,孙小果号称在监狱里发明了“联动锁紧式防盗窨井盖”,并获得了实用新型专利,据此监狱认定孙小果有“重大立功”表现,再次报请减刑。
在这么多减刑下,2010年4月孙小果出狱,算下来他只做了不到13年的牢。
出狱后,孙小果改名李林宸,还是靠着母亲的关系开了多家娱乐场所,并且继续为非作歹,强抢民女、聚众斗殴。
而且,经过这次死而复生,人们更加忌惮孙小果,觉得连警察都制不住,还有谁能管得了他呢?
直到2018年,孙小果再次作案,并被法院发现疑点。
与此同时,2019年4月1日,中央扫黑除恶第20督导组进驻云南省,要求彻查此案。
最终,2019年12月23日,云南省高院依法撤销了之前的改判,维持1998年一审的死刑判决。
对于2018年那起案子,法院以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等罪,判处孙小果有期徒刑25年,两个判决合并后,决定对孙小果执行死刑,2020年2月20日,孙小果被执行死刑。
母亲孙鹤予以徇私枉法罪、徇私舞弊减刑罪、行贿罪、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继父李桥忠判处有期徒刑十九年。
在判决的同时,纪检监察机关也对案件涉及的一百多名公职人员进行了审查,最终给予党纪政务处分60人、组织处理50人、谈话提醒22人、移送检察机关审查起诉19人。
2019年12月15日,法院公开宣判,这19人分别被判处两年至二十年不等有期徒刑,案件至此全部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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