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有书马超
杰弗瑞·凯威,一位持有化学博士学位的专家,目前在纽约知名的史蒂文森高中担任化学教师一职。
在进入教育界之前,他已在雅培制药公司拥有长达二十年的研究员经历。
同时,他也是一位自童年时代起就饱受银屑病性关节炎之苦的患者。
并且在攻读博士学位期间,他的病情屡次猝不及防地加剧,迫使他不得不依靠大量强的松来控制病情发展。
在病情最严重时,杰弗瑞·凯威甚至被迫中断工作,甚至只能在家卧床休息。
不过杰弗瑞·凯威在大约十五年前,终于等到了几款针对关节炎的重大新药,并且依靠这些药物,极大地缓解了病痛。
每隔六个星期,他都会前往贝斯以色列医院,在门诊部门接受名为类克的静脉药物输注。
尽管每次治疗都需要花费高达19,000美元,但幸运的是,作为纽约市的公职人员,凯威先生享有安保健康保险带来的丰厚福利,他个人无需承担任何费用。
后来,他来到兰贡医学中心的肌肉骨骼治疗科接受治疗。
只是纽约大学向保险公司寄送的账单让他颇为震惊:
五月份,他在这家新医院首次接受了时长三小时的输液,费用竟为9.8万美元;
六月份的第二次输液,账单金额跃升至11万美元;
自七月份起,每次输液的费用更是暴涨至13万美元。
尽管输液剂量、治疗方式以及开方医生均未发生变化。
这笔高昂的治疗费用,令凯威先生十分不解。
为了弄清楚治疗费用为何会飙升,凯威先生不辞辛劳地花费了几周时间进行探究,他向多方询问,可惜一直未能得到一个明确的解释。
而更加令人震惊的事实则是,美国社会的医疗欠债问题严峻,以至于每五个美国人的信用档案里,就有一个因医疗债务而受到影响。
美国医疗现状:救命还是抢钱?
与其他发达国家所实行的全民医保和单一支付体系不同,美国的医疗体系高度市场化、商业化。
医院与医保机构之间呈现出高度的分散状态,无论药品还是治疗方案,均缺乏一个真实、统一的定价标准。
以凯威先生所使用的抗关节炎新药为例,即便你遍寻全网,所能找到的美国定价仅仅是药企所给出的标价。
然而,这个价格真的代表了实际支付的价格吗?
尽管它并非虚假,但与真实支付的价格却大相径庭。
保险公司通常会借助中间人与药企进行价格协商,它们最终支付的金额很可能远低于标价。
从表面上看,砍价似乎是一种节省医药费用的有效手段,然而,在美国这个高度市场化的医疗领域,情况却并非如此简单。
砍价的中间人并非义务劳动,他们会从交易中抽取提成,而这个提成的多少与药品价格直接相关。
假设提成比例都是10%,那么10万美元药品的提成显然要远高于1万美元的药品。
这种机制实际上导致了一个逆向的激励制度:医疗费用越高,对各参与方的吸引力就越大。
以凯威先生需要的这种关节炎药物来说,这类药物通常需要在医院进行输液治疗,这就涉及到了医院的治疗费用。
医院可以收取多少费用,往往缺乏明确的规定,这导致了不同医院在报价上可能存在极大的差异。
显然,在市场化程度较高的美国医疗体系中,那些能够设法收取更多费用的医院更有可能脱颖而出。
美国高价医疗的内在根源
在美国这个被誉为世界超级大国的土地上,高价医疗已经成为了一种难以忽视的“美国病”。
你能想象到吗?
在美国顶尖的教学医院做一项检查可能只需1000美元,但在新泽西州的一些小型社区医院,同样的检查却要花费高达7000美元的天价!
更令人震惊的是,在德国和日本,这样的检查费用竟然只需100美元。
这样的对比,不禁让人对美国医疗体系产生了深深的疑问。
甚至,《纽约时报》前医学记者、《美国病》一书的作者哈佛医学院医学博士罗森塔尔表示:
当前的美国医疗行业似乎已偏离了科学的轨道,转而盲目追随一个充满问题、极其糟糕的市场商业逻辑,各从业者更倾向于将资源投入到各种游说活动中,而不是致力于维护委托人的权益。
作者更是毫不留情地指出,保险公司、医院、医生、药品制造商、医疗器械商、检查与辅助服务人员、医疗服务外包商、科学家、大型医院集团……
这些行业利益相干者,共同推动了医疗价格的水涨船高。
美国高价医疗现象的形成,在某种程度来说,其首要推手便是保险公司。
保险公司没有站在合理价格的角度进行据理力争,而是置治疗价值于不顾。
这种做法也产生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医院开始以营利为目标进行调整,医生的职业行为、厂商推广的药品和器械种类都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对病患的保护,逐渐让位于对金钱的追逐。
并且,医院在商业模式上的创新无疑带来了一场浩劫,诸如德勤等咨询公司以及医院评级机构,都在无形中推动医院从原本的医学人文和医疗指标发生偏移,转向为对商业业绩的过度追求。
医生培养机制同样存在着不容忽视的问题。
为了追求更大利润,像美国医学会这样的行业组织,也逐渐放宽对医生职业道德中的责任要求,导致医学逐渐走向产业化。
此外,制药公司通过操纵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的规则,以及滥用专利保护政策,阻碍了药品市场中创新的发展,使得既得利益者占据了主导地位。
那些在医疗器械供应领域拥有更高垄断程度的供应商,更是将FDA对医疗器械的分类审查机制运用得炉火纯青,并不断通过知识产权诉讼来维护自身利益,这不仅推高了相关费用,还带来了诸多安全隐患。
这场资本对医疗产业的侵蚀,其最终结果便是,利益角逐替代了职业操守,贪婪欲望取代了人性关怀。
鸡肋的《平价医疗法案》
鉴于上述诸多问题的存在,奥巴马政府不遗余力地推动《平价医疗法案》在国会顺利通过。
该法案的基本理念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它宣告政府将致力于让每位美国公民都能享受充分的医疗服务,这既是政府的行动指南,也是其应尽的义务。
然而,该法案在国会通过后,却遭遇了来自保险公司、医疗机构及医生等多方面的阻力,他们或是抵制,或是钻法律的空子。
从数据上看,《平价医疗法案》确实起到了一定社会效果——它使得未参保的美国公民比例从2013年的18%降至2016年的11.9%。
但遗憾的是,由于政府补贴未能及时到位,加之众多美国公民在医保费用承担上陷入困境,该法案似乎并未能从根本上解决医保体制的顽疾。
针对这一状况,罗森塔尔犀利地指出:
美国的医保体系是一个逐步演变的过程,从技术规则的角度看,所有参与者的行为都无可挑剔,完全符合法律要求,并且在市场机制的框架内,各个市场主体都对激励信号和潜在机遇作出了相应反应。
因此,在这个复杂的网络体系中,每一个组成部分都深信自己的行动是正当且合理的;
然而,从宏观层面来看,这一系列行动却产生了不尽如人意的结果。
对美国医疗服务市场的态度,罗森塔尔也是毫不避讳地写道:
“这个市场已经功能失调……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连根拔除。
像这样的市场,地球上找不出第二家。”

如何摆脱“活不起”的现状
在《美国病》这本书中,伊丽莎白•罗森塔尔阐明了商业规则是如何悄然剥夺人们的医疗保健权益的。
于是,她提出要从个人行动、政治层面和制度建设这三个方面入手,系统地反击现有的医疗制度。
为此,她设计了一个具体的蓝图和一系列行动策略,以期改变医疗体制本身,这个体制涉及医生、医院、保险公司和制药公司等多个行业要素。
同时,她也希望能够调整我们与医疗体制之间的相处方式。
罗森塔尔认为,医疗改革的首要之务在于国家政策层面。
美国需要汲取其他国家的成功经验,而这些相关措施则包括:
构建全国统一的收费标准,并开展国家层面的价格谈判;
推行统一的支付体系;以及运用市场透明机制和竞争工具等。
在个人行动层面,罗森塔尔则指出,患者应当明智地挑选医生,并详尽询问与保险理赔相关的各项细节,以防因信息不对称而蒙受损失。
同时,患者还应该对医院和保险公司进行更为细致的评估与选择。
在药品费用方面,患者可以更多地借助网络平台进行价格比对,并在必要时考虑采用进口药品作为替代。
在医疗体制层面,罗森塔尔提议对医疗事故处理机制、医学院教育革新、医院运营与管理、医院监管体系、大型医院集团规模的管控、保险公司监管的强化,以及制药企业监管力度的提升等方面进行深化改革,以确保病人的权益得到更大程度的保障。
罗森塔尔呼吁大众,要以实现“平价的、以病人为中心的、基于证据的医疗保健”作为目标。
而且,在面对医疗产业中涉及金钱或者生命的虚假选择时,明智之举便是毫不犹豫地站在生命这一边,并立即付诸行动。
正如《美国病》这一书名所揭示的那样,当前高昂的医疗费用已经成为一种普遍存在的社会问题,即所谓的“美国病”。
它让每个人都承受了巨大的负担,也让每个人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
为了维持身体健康,每个人都遭受着高昂医疗费用的无情剥夺。
在疾病的阴影下,无人能够摆脱成为医疗豪夺潜在受害者的命运。
悲观一点地说,伊丽莎白•罗森塔尔博士所倡导的反击策略,似乎更多地停留在媒体人的理想呼吁层面,而未能提出真正具体可行的实施方案。
从特朗普上台后废除奥巴马的《平价医疗法案》这一事件,我们便可窥见美国政治生态与立法过程的波动性和不稳定性。
而这实质上则是不同阶层间利益冲突的体现。
只是,最终为这一切买单的不过都是普通民众。
他们无法突破阶层利益屏障,因而也只能任由利益集团无情地“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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