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为绿潮镀上青瓷冰裂纹。废弃药碾旁的忍冬藤突然蜷曲，叶片层叠出明代景泰蓝的缠枝莲纹。夜露浸润的苔藓突然发光，在石缝里生长出《营造法式》失传的鸱吻榫卯，每道凹槽都蓄满未开封的雷雨。
黎明将至时，星愿突然蜷曲成良渚玉琮的八角神徽。那些山影里的震颤，原是所有湮灭的祈愿在宇宙冶炉中投料。此刻忽然彻悟，所谓坠落实是青铜鼎彝的浇铸礼，每粒星屑都是甲骨灼裂的卜辞在天地范模中重新显影。而我们掌纹里流淌的星斑，实则是所有焚毁的愿望仍在校准浑仪窥管，将夜色的私语锻造成永不凝固的青铜饕餮纹，悬于光阴祭坛的流金火口边缘。
出殡队伍经过时，老树会垂下所有气根。纸钱灰烬落在去年清明插柳的旧坑里，与雨水搅拌成糊状的墨。最老的枝桠突然断裂，露出中空的木质部——光绪末年的某个冬夜，某个投井妇人曾在此处系过麻绳。送葬的铜钹声惊飞满树昏鸦，它们的翅影在黄土路上拼出半阙《鹧鸪天》。
暮色从谷底漫上来时，整条裂隙开始吞吐星子。北魏僧侣刻在崖壁的梵文突然凸起，每个字母都伸出石英质地的触须，将晚霞切割成流质的玛瑙。放牧人点燃的篝火在三千尺之下摇晃，犹如地心渗出的橙红色岩浆，爆裂的火星被上升气流托举着，化作逆飞的流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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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箭刺穿电离层的刹那，北宋水运仪象台的青铜枢轮突然重启湍流算法。《河防通议》记载的汴渠疏瀹参数，正沿雨帘折射成光纤阵列，将洛阳城宵禁梆声转码成次声波拓扑云。当第九道闪电劈中5G基站，所有雨滴突然坍缩成《数术记遗》里的五行相生矩阵，把洪峰流量刻进黄河岩芯的量子硬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