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有源头活水来
(西湖游记)
文/石清华
八点整,儿媳妇号令:准备出发。
“妈妈,我的《葫芦兄弟》带上没有?”孙子小石头骑在自己的小拖箱上问。
“你昨天放进了箱子,打开看看。”
孙子喜欢看书才带上,自然高兴。随手拿几本递去,他却不依不饶,硬是找齐了十二本才罢休。
孙子旋即溜下来,开箱细数,才吹响前进的号角:“妈妈,我们走吧。”
八点五十分钟到武汉火车站检票登上开往宁波的动车。一家五人前后两排六个座位,只一位看上去文静秀气的小姑娘是外人,她乖巧地与我们打个招呼,犹如自家的孙女。窗外青山绿水、阡陌交通、房舍行人皆一晃而过,弃我西去。将近合肥,山丘平地杂处,白雾缭绕,高低楼房间的空地,有井田似的翠绿庄稼,有任意散放的油菜花盛开。一路东奔,但见山坡茶园正绿、古屋新楼交错、鸟叫人欢、吊臂旋转,所有的一切皆铆足劲,全力向前。
十一点半巢湖东站小憩,买来午餐。车快行,我慢喝,他们彼此提问,相互抢答,小姑娘也参与活动,很是热闹。
“爷爷,一块一块的绿色是什么?”
白云说:“是小麦吧。”
“不,小麦是金黄的。”
我补充:“成熟的小麦才是金黄的。”
“爷爷,小麦是什么?”
“小麦是禾本科草本植物。成熟后的种子可以磨成面,做我们常吃的馒头、包子、饺子、面条。”
白云见到一晃而过的河堤灰白路面时:“河堤路面怎么是白色的?一直都是灰白色的,水泥路面才是灰白色的。”
“阳光直射才显得白。水泥路面稍白一点,它们的主要成分是硅酸盐。你在山上看到过的岩石风化后,不就变成了泥土吗?”
我对孙子和老婆的解释大约没错,可能正在喝酒,如在家里一般,声音稍大了一点。又有孙子、小姑娘与白云的问答嗓门也不小,以致乘务员来提醒:“请你们声音小一点。”
“好的,对不起。”
有知者皆知声高者无知,一向自认为有知,却在忘乎所以时变得无知,真是无地自容。
下午一点五分停靠湖州站,近几站路上所见皆为浑圆的小山,山间或平躺或倾斜的庄稼地,披绿挂红、手舞足蹈、尽态极妍。古朴的民宅、新建的楼房、高耸的大厦,皆在山环水绕间,别是一番风采。一点半停靠杭州东站,从武汉乘动车至此700多公里,沿途停靠了十个站吧,只用四个多小时,大有“千里江陵一日还”之感。
站前后左右皆是平原,楼房高低错落、疏密相间,与武汉相比,不够高大。基本在十至二十层之间,二十层以上者见到的不多。就经济实力看,杭州丝毫不比武汉逊色,甚至还强。猜想不建很高大的楼房,可能与地面承受能力、抗地震能力、抗台风能力有关。
两点十分入住假日酒店,脚下是宽阔的钱塘江。江西两弧形的直拉桥,江东两三角形的斜拉桥,两桥桥面皆与江面平行。江面波光闪烁,难识真面目。沿江岸有百米宽左右的公园,草木间亭台交错、曲径盘旋,向两头延伸,消失在朦胧的灰白薄雾中。
四点到达向往已久的西湖公园。这是中国著名的风景名胜之一,被誉为“人间天堂”。湖面面积6.38平方千米,最初与大海相连,后因钱塘江泥沙沉积堵塞,成为内陆湖泊。经过历代疏浚和管理,成为一个重要的灌溉和调水位的水库。有许多声名远扬的景点,如苏堤春晓、断桥残雪、柳浪闻莺、雷峰夕照等。
在西湖天地等小石头他们时,放眼环视,但见人来车往、络绎不绝。湖边酒店侧身而卧,垂柳伫立、长丝摇曳,扇起阵阵涟漪、轻轻吻岸,宛如珠落玉盘。
四点十五分与小石头会合,裹在人流中向前。水面渐宽处,竖立的“涌金门”石碑赫然跳入眼帘。瞬间即与电视剧《水浒传》中《涌金门张顺归神》的画面联系起来,但远没有那么高大险峻、望而生畏,更没有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涌金门,古杭州的西城门之一。五代时期,936年由吴越王钱元瓘所建,引西湖水入城,不仅改善了城市供水、美化环境,更是军事防御的一部分。漫游到湖边,但见金牛卧波、小桥流水、鸳鸯嬉戏、柳绿花红、人头攒动,游船星星点点、散落在阔大的湖面。
旅游者自觉右行于断桥,哪怕客人来来去去、比肩接踵,穿梭一般,却似行云流水不显拥挤。立于断桥最高处,怎么也没有许仙、白娘子相会的浪漫,那是多少情侣向往的美妙境界呀。据说断桥残雪最美。来不逢时,无缘谋面。在断桥处看了会儿,一家人商量绕西湖沿岸一周,不知两小时能否走完。正犹豫间,小石头望着湖面摇来荡去的大小游船,两小手攥紧妈妈的右臂大叫:“妈妈,我要坐船。”
“好,妈妈去看看,如果能买到票就坐。”
“那你快去呀。”
我们不得不分站在不同的队列中,以备先后之别。好在队列井然有序,人虽多但舟船也多,工作人员眼明手快、动作迅速,只十多分钟即登上游船。亲切靓丽的导游员简明扼要:西湖原是钱塘江旁的一处大水洼,土地肥沃而居民众多,却水患不断、灾难频发。因而各个时期的统治者常常治理,才保有了中华大地这颗璀璨的明珠。
游船将按逆时针方向绕湖一周,观尽西湖胜景。解说员说的确实比唱的好听:语言柔和、抑扬顿挫、甜美清晰。即使初游此地,听君一席话,远眺近观山、水、楼,也会弄得明明白白。
湖偏北、东、南大大小小的山,形态各异、参差不齐。时而昂首阔步扑面而来,时而随闪烁的白浪飘然而去,时而与阵阵涟漪追逐嬉戏。湖西次第远去、鳞次栉比的楼房,被夕阳游戏般地倒立湖里、荡来荡去,似乎要洗尽尘埃,抹出更精美的图画。在草木丛中、湖岸绿道、亭台轩榭等景点,色彩斑斓的游客时隐时现,他们个体虽小却成了胜景的主宰者。
古色古香的游船,不慌不忙地犁着水面,把湖里的山树亭台弄成许多小段,轻轻舞蹈。近处的湖面看上去中间高而两边低,波光粼粼却凹凸不平;向前远望,湖面仿佛在不断爬升,其间薄薄的白烟缭绕,直到水天相接处。苏堤南起南屏山麓,北到栖霞岭下,全长近三公里,是苏轼任杭州知州疏浚西湖时,利用挖出的葑泥构筑而成。将近苏堤,两边垂柳茵茵、秀发飘飘,堤面穿红戴绿的游人,你去他来,时不时地来几句“这边唱来那边和”,简直是人间仙境。据说苏堤春晓观赏的最佳时期是寒冬过后,想那旭日初升,垂柳依依、红男绿女、吴歌情浓。也许是这苏堤报春的美妙景色,聊发了游牧民族饮马西湖的想法吧。
无论在西湖的什么景点,大约都能看到高耸的雷峰塔。它位于夕照山上,新塔高71.679米,占地面积8公顷。吴越国王钱弘俶为庆贺喜得贵子,于975年建成。每到黄昏,夕阳笼罩、塔影横斜、傲视余晖、满湖金波,可能是雷峰夕照的最精准地描述。原本美妙喜庆,后因传说镇压着白蛇娘子,人们便滋生了一种厌恶之情:破破烂烂的,希望其倒掉而且终于倒掉了。船游夕照山下,新塔傲然挺立,四边飞檐翘角,塔尖直插云霄,大约是镇山守湖之宝。若白蛇娘子重到雷峰塔,俯瞰山清水秀,倾听人欢鸟唱,则会以手抚膺而惊叹:天翻地覆慨而慷。
与雷峰塔比山而立的孤山寺,因苏轼常常光顾,白乐天《钱塘湖春行》等而成为游西湖的必到之地,据说是西湖文化氛围最深厚的景观。一路游来,导游员热情不减、有问必答,对所见景点的来龙去脉、绘态描形、未来展望,如数家珍。
吴山脚下船到站,山上城隍阁,阁下柳浪闻莺。钱王寺旁说钱王,乱时治理百姓敬。
随着时代的进步,钱塘江与西湖脱离了关系。水患没有了,看似好事,可湖水却因缺少循环而失去了生机。长此下去,将会变成一潭死水。现在的政府高瞻远瞩,利用现有技术,把钱塘江水净化后引入西湖,以确保其生机勃勃、游人向往的胜地。
游船绕湖一周,一个小时吧。找个地方把酒临风,慢慢回味、其乐无穷。
入住酒店,去江边逛逛已没必要。给小石头洗完澡后,他在两米多宽的床上蹦来跳去,与爸爸妈妈说笑嬉闹。
我回寝室眺望脚下,这条浩浩荡荡的江,是浙江省最大的河流。从安徽南部发源流入东海,全长580多公里,流域面积5万多平方公里。“海涌银为郭,江横玉系腰”的钱塘潮,称为“天下第一潮”,誉满中华。东西两桥与两岸的闪烁灯光,将钱塘江围成一个看似比西湖大得多的湖,只是没有那么曲折回环、婀娜多姿。不过,江对面参差的灯光倒映在水中,高低冥迷、若隐若现,弄得江水犹如初出闺房的少女,羞答答地偷窥两岸的灯火、路上的车辆、江边的游人。江中的上下船只,或如流星飞驰而去,或如车夫吃力而行。朦胧的大江上下左右,只有明亮的灯光引导行动的人们。
无论何时游西湖,“淡妆浓抹总相宜。”
(2025年4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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