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10月20日,下午,张村外的土路旁。
高唐五区公安助理员冯庆钧领着三名公安人员,攥着驳壳枪蹲伏在枯草丛中。寒风裹挟着细微的土粒,簌簌吹打在土路旁的枯草杆上,发出一阵“窸窸窣窣”之声。
没过多久,三十米开外的土路之上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扁担声,顺着声音望去,一个细长如竹竿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冯庆钧眼睛一亮,来人正是他们蹲守了数日所等的那个目标——通匪小贩"高腿子"。
小贩肩上的扁担随着步履的行进,一上一下有节奏地晃动着,隐约可见身后的箩筐上贴着一张"童叟无欺"的褪色红纸,纸上字迹歪牛潦草。冯庆钧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想起三天前在龙王庙后墙所发现的那个暗号:
三道刀痕夹着个歪歪扭扭的"侯"字。
这个给土匪“侯大傻子”传递情报的线人,每次都会在联络点留下这样的标记。
眼见小贩进入了众人的埋伏圈,冯庆钧如猎豹般跃起,猛地扑到对方身后,随即用枪口抵住对方后腰,沉声道:"别动!动动就打死你!"
货担"哐当"砸在地面之上,针头线脑滚得满地都是。这个矮小狡黠的小贩瞬间瘫软,裆下渗出一片腥臊的湿痕。
当夜冯庆钧他们便对这个小贩展开突审,油灯将"高腿子"扭曲的影子投在土墙上。当审讯员说出了龙王庙后墙的那个暗号之后,这个硬挺了半宿的汉子最终彻底崩溃。
“说吧,侯士俊躲到哪里去了?”
油芯爆出几点火星,“高腿子”将身子使劲地向前缩了缩,颤着声音开了口,"他在博平...小屯村...现在当了农协主席..."
审讯室内,一片沉寂,这段时间,大伙儿到处找侯士俊的下落,却万万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换了一个身份,以农协主席的身份出现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正是大出所有人的意料!
侯士俊的档案在冯庆钧抽屉里存了十三个月。郭进诚伪军溃散后,这个惯匪带着七个残兵,专挑雨夜窜回高唐作案。去年腊月二十三,小王庄农会主任全家五口被杀,土炕上留着把豁口的鬼头刀。开春在杨庄,他扮成货郎混进村,用秤砣砸碎了民兵队长的天灵盖。
最让冯庆钧揪心的是上月初七。两个侦察员化装成麦客潜入敌占区,被侯士俊识破、杀害之后,两人的尸体被扔进了大道旁的水沟里。收殓之时,年轻那个侦察员的手还紧紧攥着半块麦饼。
五区公安所连夜点起马灯,冯庆钧带着精挑的十二名精干民兵跨上快马,冲出了公安所大门。
深秋的寒风卷着枯叶拍打在他们脸上,马蹄声惊起沿途林间的寒鸦。当小屯村轮廓浮现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时,冯庆钧突然勒住缰绳,举手示意众人下马,悄声入村。
此时的小屯村尚沉浸在一片宁寂之中,冯庆钧率领众人,按照高腿子的供述,径直来到了村西头,叩响了一户村民家的房门。
“谁呀?”屋内传出一个女人的嘟囔声。
“嫂子,快开开门,是我。”冯庆钧含糊地催促道,“有急事。”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披着衣服的女人伸头一看,发现外面站着几个陌生人,当即便想关门,冯庆钧一下子伸过手,阻拦住了对方,挤身进了屋。冯庆钧扫了眼屋内,随后问对方:
“刘主席呢?(侯士俊在小屯村化名姓刘)。”
女人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当家的去...去区里开会了。"油灯昏黄的光晕里,冯庆钧注意到女人死死压着被角,粗布被面下隐约鼓起块不规则形状。
老金举着煤油灯凑近炕沿,众人举枪对准被下,那妇女见状陡然哭出声来。
"起开!"随着冯庆钧一声暴喝,民兵拽开哭喊的妇人。老金揭开被子,翻开铺盖,只见下面稻草簌簌落下,露出了个黑黢黢的炕洞。
炕洞之内,蜷缩在里面的那名男子正浑身发抖,后腰处狰狞的青龙纹身却出卖了他的身份——侯士俊。这个曾徒手撕开猎户陷阱的悍匪,此刻像条剥了皮的野狗,被民兵拉出,随后用麻绳将之捆缚起来。
当天,押解队伍行至琉璃庙时,陡变突发。一路耷拉着脑袋的侯士俊突然暴起,捆缚的麻绳竟被他猛然挣断。这头困兽当即撞翻两个民兵,赤脚在收割后的高粱地里狂奔,脚底板被茬子扎得血肉模糊也浑然不觉。
冯庆钧当即掏出枪来,对着侯士俊逃跑方向大喊道:"抓!不能让他跑掉了!"话音未落,前方突然传来重物落水声——侯士俊跳进了结着薄冰的沟渠之内。
深秋的河水,寒凉彻骨。
等众人沿着沟渠河道一路狂奔十几分钟之后,侯士俊最终还是被冰冷的河水冻得不得不爬上岸来,束手就擒,赶过来的冯庆钧,对着满脸是汗的一众民兵笑道:"去村里借辆牛车,这回要把他手脚全绑在车板上。"
数日后,高唐五区召开公审大会,嚣张一时的“侯大傻子”最终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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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高唐文史资料》,张金洪回忆
创作说明:图片为AI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