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庸先生构筑的武侠世界里,《神雕侠侣》中杨过与小龙女的爱情故事,无疑是最为璀璨且动人的篇章之一。他们的爱情,冲破了师徒名分的世俗枷锁,历经了无数的艰难险阻,生死离别,其情之深,其意之切,令无数读者为之动容。
然而,当我们细细品味二人在绝情谷底重逢的情节时,却会惊异地发现,小龙女的表现似乎并不像我们所期待的那般,充满了与挚爱之人久别重逢的欣喜若狂,这究竟是为何呢?
或许,绝情谷底那看似普通的布置,特别是那张床,暗藏着小龙女内心深处的秘密。
《神雕侠侣》的故事以南宋末年为背景,江湖纷争不断,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杨过,这位自幼父母双亡的少年,命运多舛,个性叛逆。他偶然间被父亲生前的结拜兄弟郭靖收养,却因黄蓉对其父亲杨康的芥蒂,在郭家并未得到应有的关爱与教导。
无奈之下,郭靖将杨过送入全真教学艺,可全真教的森严教规与杨过的天性格格不入,他在教中受尽了苦头,最终忍无可忍逃出了全真教。慌不择路之际,杨过误打误撞闯进了活死人墓,在这里,他遇到了改变他一生的女子 —— 小龙女。
小龙女,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清冷绝美,武功高强。她自小在活死人墓中长大,古墓派的独特环境塑造了她淡漠疏离、不通世事的性格。杨过的到来,打破了小龙女平静的生活。
起初,小龙女收留杨过,只是出于古墓派的规矩以及对孙婆婆的承诺,然而,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与教导杨过武功的过程中,二人渐生情愫。他们一同修炼玉女真经,在古墓的岁月里,两颗年轻的心紧紧相依,这份感情纯粹而美好。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这对有情人。全真教道士甄志丙,因迷恋小龙女的美色,趁小龙女修炼玉女真经受欧阳锋点穴无法动弹之际,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玷污了小龙女。
小龙女误以为此事是杨过所为,在误会的驱使下,她愤而离开活死人墓,独自闯荡江湖。杨过四处寻找小龙女,却始终无果。在这期间,杨过从其他女子对自己的情愫中,才恍然明白自己对小龙女的感情早已根深蒂固,而小龙女于江湖漂泊中,也愈发确定自己对杨过的心意。
此后,杨过与小龙女在江湖中历经了诸多波折。他们一同参与中原武林大会,力挫蒙古国师金轮国师,名震江湖;在绝情谷,杨过身中情花之毒,生命垂危。
小龙女为了救杨过,在得知有药可解杨过所中情花之毒时,在绝壁上留下了 “十六年后,在此重会,夫妻情深,勿失信约” 的字迹,嘱咐杨过珍重,而后跳下断肠崖自尽。杨过为了这份承诺,在绝情谷底苦苦等待了十六年。
十六年后,杨过苦等无果,在绝望之下选择跳下山崖。命运的齿轮在此刻转动,谷底别有洞天,寒潭清澈,而小龙女恰好就在寒潭的另一侧。
书中这样描述他们的重逢:“忽觉得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抚着他头发,柔声问道:‘过儿,什么事不痛快了?’这声调语气,抚摸他头发的模样,便和从前小龙女安慰他一般。杨过霍地回身,只见身前盈盈站着一个褐衫女子,雪肤依然,花貌如昨,正是十六年来他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小龙女。
两人呆立半晌,‘啊’的一声轻呼,搂抱在一起。过了良久,杨过放声大哭,呜呜咽咽的道:‘龙儿,你容貌一点也没有变,我却老了。’小龙女端目凝视,说道:‘不是老了,是我的过儿长大了。’”
从这段描写中,我们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杨过的激动与喜悦,十六年的等待,无数个日夜的思念,在此刻终于得以释放。他的痛哭流涕,是对这份来之不易重逢的珍视,也是对过去十六年孤独等待的宣泄。
然而,小龙女的表现却令人费解。她那句 “过儿,什么事不痛快了”,仿佛只是在面对一个日常有些小情绪的晚辈,全然没有那种与分别多年爱人重逢的热烈与激动。
或许有人会说,小龙女向来性格冷淡,情绪波动极小,她一直都是如此,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
但事实上,在与杨过闯荡江湖的日子里,小龙女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未见过世面、不知如何表达情绪的仙子。她经历了世间的冷暖,体验了爱情的酸甜苦辣,已经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有喜怒哀乐的俗世之人。
在以往与杨过相处的过程中,我们也能看到她情绪的起伏,比如她为杨过的安危担忧,因杨过的误解而伤心难过等。所以,在与杨过重逢的这个特殊时刻,她如此冷淡的态度,实在是不合常理。
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小龙女的这种表现呢?让我们将目光投向绝情谷底小龙女居住的地方。
杨过下到谷底,在寒潭的另一侧发现了有人生活的痕迹,走进茅草屋,他看到的场景是这样的:“举步入内,一瞥眼间,不由得全身一震,只见屋中陈设简陋,但洁净异常,堂上只一桌一几,此外更无别物,桌几放置的方位他却熟悉之极,竟与古墓石室中的桌椅一模一样。
他不加思量,自然而然的向右侧转去,果然是间小室,过了小室,是间较大的房间。但见室右有榻,是他幼时练功的寒玉床;室中凌空拉着一条长绳,是他师父小龙女睡卧所用。”
注意,这里特别提到了屋内有一根悬挂在空中的绳子,这便是小龙女睡觉的 “床”。而旁边还有一张床,这张床是给谁睡的呢?
金庸先生在书中已经给出了隐晦的答案。小龙女将谷底的住所布置得与活死人墓一模一样,她如此执着地还原曾经古墓中的场景,是因为她内心深处怀念的,并非是后来与杨过闯荡江湖历经风雨的日子,而是怀念与杨过以师徒相称,一同在活死人墓中生活的那段时光。那张床,是留给她幻想中的 “小杨过” 去睡的。
在小龙女的心中,活死人墓中的岁月,是她与杨过感情最为纯粹、最为宁静的时光。那时的他们,没有江湖的纷争,没有世俗的压力,只是单纯的师徒,在古墓中修炼武功,相伴相依。
后来发生的种种变故,虽然让他们的感情更加深厚,但也给小龙女带来了巨大的痛苦与创伤。甄志丙事件,让她的身心遭受了极大的伤害,也让她对自己与杨过的感情产生了迷茫与困惑。
而江湖中的种种磨难,更是让她疲惫不堪。相比之下,活死人墓中的日子,宛如世外桃源,是她心中最温暖、最安全的港湾。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小龙女对杨过的感情,在经历了一系列事件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曾经那份炽热的爱情,在岁月的磨砺与伤痛的侵蚀下,逐渐融入了更多复杂的情感,其中有对过去宁静生活的怀念,有对杨过的亲情般的牵挂。
当她在绝情谷底独自生活的十六年里,她有足够的时间去回忆过去,去思考自己与杨过的感情。在这个过程中,她或许更加渴望回到最初的状态,回到那个简单纯粹的师徒关系,回到活死人墓中的宁静时光。
所以,当她与杨过重逢时,她的表现更多的是一种对过去时光的缅怀,而非单纯的爱情驱使下的喜悦。
此外,小龙女跳下断肠崖后,在谷底独自生活的十六年,虽然她一直抱着与杨过十六年后重逢的信念,但漫长的孤独岁月,也让她的心境发生了改变。
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孤独、平静的生活,对于外界的一切,包括与杨过的重逢,都有了一种超脱于常人的淡然。
她深知杨过对自己的深情,也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坚不可摧,所以在重逢的那一刻,她不需要用热烈的情感表达来证明这份爱,她更在意的是与杨过重新找回曾经那份宁静与默契。
为此,小龙女与杨过重逢之时不高兴,并非是她不爱杨过,而是多种复杂因素交织的结果。绝情谷底那张特别的床,揭示了她内心深处对过去在活死人墓中生活的怀念,她渴望回到那段简单纯粹的时光。
而她与杨过的感情,也在岁月的洗礼下,变得更加深沉、复杂,融入了亲情等多种元素。他们的爱情故事,在这一刻,展现出了更加丰富的层次与内涵,让我们看到了爱情在经历磨难后的另一种模样,令人感慨万千。
参考资料:《神雕侠侣》原著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