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美国强硬的移民政策及对欧洲国家的敌对言论和关税政策,越来越多欧洲游客取消或重新考虑赴美计划。根据美国国际贸易管理局(ITA)的数据,今年3月赴美欧洲游客数量已下滑17%。这反映出紧张的跨大西洋关系正对旅游业造成实质性冲击。原本热爱美式文化的欧洲游客,如今因入境受阻、被无故盘问甚至遣返的事件频发,感到失望甚至愤怒。部分游客认为前往美国是对特朗普政府的“投票”,因此主动抵制赴美。在社交平台上,抵制美国旅游的团体成员持续增长。从安全到尊严,再到对特朗普政府的价值观缺乏信任,欧洲游客的顾虑不断加深。这场突如其来的“情感断裂”,不仅打击了跨大西洋旅游市场,也象征着欧美关系的冰点时刻。
欧洲赴美游客数量骤降
根据美国国际贸易管理局的数据,上个月共有846577名欧洲人乘坐航班抵达美国,同比下降17.4%,即约减少178000人次。美国旅游业的三大欧洲市场——法国、德国和英国——上个月赴美人次均大幅下降。其中,德国游客下降幅度最大,同比减少29%,英国和法国游客分别减少了15%和5%。来自亚洲的游客人数在3月也有所减少,但降幅仅为3.4%。与去年相比,3月份进入美国的外国游客总数下降了11.6%,不过该数据不包括加拿大游客和通过陆路进入的墨西哥游客。这就是说,欧洲赴美游客数下降的比例大幅高于全球游客数整体下降的比例。
今年复活节较晚(落在4月20日,而2024年为3月31日),这也对游客数据有一定影响,但专家指出,这远不是主要原因。受到特朗普政府在移民和贸易方面的激进政策的影响,世界各地的游客正在重新考虑前往美国的计划。关于欧洲旅客在机场被扣押或拒绝入境的报道,也进一步打击了旅游意愿。
民航记者爱德华·拉塞尔(Edward Russell)在文章中写道:“这些数据表明,特朗普的贸易战及其对移民的强硬态度,包括对长期盟友,也在对赴美旅行造成实质性影响。”他还指出,加拿大人也因类似原因避开赴美旅游,尤其是在特朗普曾提出将加拿大并为“第51个州”后,加拿大赴美航班预订量暴跌超70%。
大西洋两岸的航空公司高管也对赴美旅游需求下降表示担忧。美国的主要航空公司——美国航空、达美航空、西南航空——近期都下调了2025年的盈利预期,理由是需求低于正常水平。同时,多家欧洲航空公司也表示将密切关注跨大西洋市场的动态。法国航空KLM集团CEO本·史密斯(Ben Smith)在3月底的一场行业活动中表示:“我们感到担忧,正在对此进行研究和密切关注,就像我们对所有市场的做法一样。”同时,阿联酋航空总裁蒂姆·克拉克(Tim Clark)警告称,不仅航空业面临困境,全球经济也处于动荡之中。
欧洲人正在重新考虑赴美旅游
法国人大卫·佩雷拉(David Pereira)观看《百战天龙》《欢乐时光》《飞越比佛利》等美国电视剧的法语配音版长大。他热爱美国文化,曾收藏老式野马跑车(Mustang),拥有一辆20世纪70年代的GMC皮卡车,并且已经去过美国近十次。原本他计划在今年夏天带家人实现多年的梦想——探访黄石国家公园,此前他们已完成了一次西海岸国家公园之旅。但由于数月来密切关注唐纳德·特朗普的激进言论,这名53岁的企业主最终决定取消行程,称自己“无法心安理得地成行”。“就像许多法国人一样,我们从小就沉浸在美国文化中,所以我们真的很爱它。但现在的情况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佩雷拉对媒体表示。
英国作家法拉·门德尔松(Farah Mendlesohn)也取消了一场筹备三年的赴美之旅。她原本计划从苏格兰前往俄勒冈、西雅图和温哥华,进行科幻作家的研究工作、参加世界科幻大会并拜访朋友。但当她得知一名威尔士女子因被指在旅游签证下非法工作而在美国被拘押19天并戴上镣铐遣返的案例后,她取消了旅行,损失了约1050美元。她还担心自己的政治立场会让自己在美国边境遇到麻烦(她曾编辑过一本在2007年出版的讽刺英国反恐法律的科幻选集《美化恐怖主义》)。
这种震惊、愤怒、焦虑和恐惧的情绪蔓延到了大西洋彼岸的欧洲。面对特朗普政府的敌意、反欧言论以及贸易战,许多欧洲旅客开始取消赴美计划或重新考虑是否前往美国。接连发生的飞机事故、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FAA)的预算削减,以及游客因政治立场被拒绝入境甚至拘留的报道,也让赴美旅行的不安情绪加剧。包括爱尔兰、荷兰、丹麦、英国、德国、芬兰和加拿大在内的多个国家纷纷更新对美旅行建议,警告本国公民:即使持有有效签证和许可,仍有可能被拒绝入境,跨性别游客必须在护照上注明出生时的性别,入境时也可能面临额外困难。
反特朗普情绪波及旅游业
法国高端旅游运营商Voyageurs du Monde公司CEO让-弗朗索瓦·里亚尔(Jean-François Rial)表示,自从特朗普就职以来,他的法国富裕客户赴美旅行预订下降了“惊人的20%”。“我从业30年,从未见过任何一个目的地出现过这种规模的下降。”他说。他批评美国政府试图淡化政策对旅游业的影响,并指出法国旅游业同行也有类似观察。尽管美国全国旅游办公室(NTTO)预测2025年赴美的国际游客总数将增长近7%,并在2026年世界杯期间增长10%,但里亚尔认为这“过于乐观”。“当美国说‘来自欧洲的赴美游客没有减少’,这完全是胡说八道。”
法国旅游咨询公司Protourisme总监迪迪埃·阿里诺(Didier Arino)也表示,反特朗普情绪造成了“前所未有”的赴美兴趣下降,而美国原本是法国人最偏好的长途旅游目的地。“这太罕见了。通常只有发生战争、恐袭、卫生危机时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这一次,美国并没有处于非常状态。”
3月末,美国副总统万斯在访问格陵兰时批评丹麦“没有好好照顾格陵兰人民”。这引发了当地民众和丹麦政府的强烈不满。“我们一直把美国视为最好的朋友,”住在哥本哈根的顾问雅各布·博尔(Jacob Bøll)说,“现在,我们不仅不是朋友了——就像是我们的朋友突然向我们挥拳头。”同样是丹麦人的罗伯特·克里斯蒂安森(Robert Christiansen)最终也取消了原定的得州之旅。他原计划是去给在达拉斯学习的女儿一个惊喜。但他担心飞行安全,也担心自己在社交媒体上转发新闻的行为可能被视为政治风险。
“我不能再信任美国政府了。”克里斯蒂安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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