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雅攥着清北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冲进家门时，鞋柜前那双玫红色细高跟像把尖刀，直直刺进她的瞳孔。客厅飘来陌生女人的香水味，混合着父亲常年抽的芙蓉王烟味，搅得她胃部翻涌。
"我们家小雅真有出息。"母亲陈娟接过通知书的手在抖，眼角细纹里蓄着的泪水还没落下，沙发上的女人突然嗤笑出声。
穿着真丝睡袍的女人晃着红酒杯，涂着蔻丹的指尖戳了戳父亲李国的肩膀："老李，你答应过等丫头考上大学就公开的。"她隆起的腹部在晨光中格外刺眼，茶几上摆着张B超单，胎儿性别栏赫然写着"男"。
陈娟踉跄着撞翻玄关的绿萝，花盆碎裂声惊醒了呆滞的李雅。她这才看清女人无名指上的钻戒——和父亲去年说弄丢的婚戒一模一样。
"这位是刘雯，以后就是你弟弟的妈妈。"李国弹了弹烟灰，语气像在介绍新买的家具。刘雯慵懒地支起身体，孕肚上的爱马仕腰带扣闪着冷光："姐姐别误会，我和你爸在澳门注册时，你可还没断奶呢。"
二十年的记忆在瞬间崩塌。李雅想起每个雷雨夜蜷缩在母亲怀里的颤抖，想起父亲总说"出差"的除夕夜，想起奶奶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李家就指望你争气"。原来争的不是学术气，是生不出儿子就要被取代的屈辱。
"妈我们走！"李雅拽着浑身发抖的母亲就要出门，却被刘雯尖利的笑声钉在原地："走？这房子早抵押给银行了。知道为什么你妈卡里永远只有三位数？老李十年前就把财产转移到我名下了。"
陈娟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抓起碎瓷片就要扑过去。李国抬手挡的瞬间，刘雯故意挺着肚子往瓷片上撞，鲜红顺着真丝睡裙蜿蜒而下时，监控镜头正对着这场闹剧。
一
三天后的律师事务所，李雅盯着电脑屏幕浑身发冷。视频里刘雯流产的假象在0.5倍速下现出原形——分明是她自己撞向瓷片。监控时间显示拍摄于两个月前，正是父亲说要装修房子装上的"安防系统"。
"这是典型的转移婚内财产。"律师张明推了推金丝眼镜，鼠标划过三十多份公证文件，"你父亲从2013年开始，通过虚构债务、境外投资等手段，把八套房产和公司股权全部转移到刘雯控制的空壳公司。"
陈娟攥着泛黄的结婚证，上面并排的证件照里，李国还穿着化肥厂褪色工装。当年她白天在纺织厂做工，晚上摆摊卖馄饨，攒下的每一分钱都变成了丈夫西服革履的资本。
"他们涉嫌重婚罪。"张明调出澳门婚姻登记记录，"虽然内地不承认双重婚姻，但能证明长期以夫妻名义同居。更重要的是..."他指着刘雯儿子出生证明上的血型，"AB型的父母生不出O型孩子。"
李雅想起父亲书房的保险箱。高考前夜她送参汤时，曾见刘雯的儿子蹲在那里玩魔方。当她借口找复习资料打开保险箱，藏在账本下的亲子鉴定报告早已落满灰尘。
二
当李国带着律师团上门时，迎接他的是三份司法鉴定报告。刘雯看到孩子亲权鉴定99.99%不匹配时，精心描画的眼线被泪水晕成墨团。她不知道，李雅在垃圾站蹲守三天，终于找到被保姆丢弃的染血纸巾。
"重婚罪判两年，转移财产要追回，精神损失费二十万起步。"张明将起诉书拍在真皮沙发上，"顺便提醒李总，您公司偷税漏税的证据，税务局应该很快能查收。"
陈娟摸着女儿清北录取通知书上的国徽浮雕，忽然从围裙兜里掏出个U盘："这是二十年来所有银行流水。"这个被嘲笑"没文化"的女人，早在发现丈夫衬衫领口红印时，就学会了用云端同步聊天记录。
窗外警笛响起时，刘雯想扯掉价值六位数的翡翠项链逃跑，却不知项链扣里藏着微型定位器。李雅把父亲去年送她的成人礼手表转交给警察时，金属表带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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