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周琴,今年45岁,初中毕业,早早就结了婚。

我们家是小县城边上的一个村子,日子过得不算富裕,但也不算太苦。

我嫁到镇上的时候才十八岁,丈夫是镇上粮站的临时工,日子平平淡淡,一过就是二十多年。



我们有一个女儿,现在在外地上大学。

我娘家在村子的另一头,父母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

我是家里的大女儿,下面还有一个弟弟,比我小五岁。



我爸是个典型的传统男人,重男轻女思想根深蒂固。

小时候家里穷,爸妈咬咬牙送我读到初中就不让我念了,说“女孩子早晚是别人家的人,读那么多书做啥?”可弟弟就不一样了,哪怕家里再难,也一定要供他读书。

我妈是个软弱又勤快的农村妇女,一辈子忍气吞声,对我特别好。



小时候家里日子紧张,她总是把好吃的省下来给我和弟弟吃。

可她说话不顶用,凡事都听我爸的。

几十年来,她都在为这个家操劳,直到前段时间生病住院,医生说是癌症晚期,只能保守治疗了。



她没熬过去,走得很安静。

我赶回老家参加丧事,心里五味杂陈。可没想到,刚到家,我爸就冷冰冰地说:“你妈这次丧事,你得出两万,不能光靠你弟弟。”我僵在原地,心里一阵发凉。

02

我妈去世那天,是阴雨天。天灰蒙蒙的,像极了我心里的情绪。我们赶回去的时候,灵堂已经搭好,乡里乡亲都来帮忙。我一身黑衣,跪在灵前,不敢抬头看我妈的遗像,怕自己会当场崩溃。



“你是她女儿,你也得出点力。”我爸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泼在我头上。

“爸,我没问题,出钱是应该的,但……两万是不是有些多了?”我试探着说。

“多啥?!你工作又不是挣不来钱,你弟弟也有压力。”我爸理直气壮地说,“你嫁出去是客人,但你妈生你的,你总得出力吧。”



我低下头,不再争辩。

是的,我是她女儿,出钱出力我都认。

可我心里委屈——我妈病了半年,我每月都寄生活费,弟弟只来过两次,说工作忙;我妈住院的钱,我出了七八千,弟弟只出了三千块。可在我爸眼里,这些都不算数,只有男人才是家里的“顶梁柱”。

那天晚上,我在厨房帮忙切菜,听见后头厢房里我爸和几个亲戚聊天。

“老周,你家女儿出两万啊?这比很多人家女婿都大方。”

“嘿,她能不出?她弟弟都结婚生孩子了,压力大,这点她总得懂。”

我手里的刀差点没拿稳,心里一阵酸楚。他们口中的“懂事”,就是我必须默默承担一切。

小时候,吃饭要让着弟弟;上学,弟弟可以读到高中、技校,甚至外地培训,而我,只能初中毕业去打工;现在,我妈去世了,我还得多掏钱,理由是——你是姐姐。

丧事办得很简单,村子里不兴讲排场。可是我爸非得买一口好棺材,还请了戏班子唱三天,光这些花销就超过了三万。他跑来对我说:“你弟弟家也出两万,你出两万就行了。”

“爸,我真不是不出钱,但你有没有问问我家还有没有余钱?我们孩子上大学,学费、生活费都不少。”

“她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孩子!”我爸声音顿时拔高,“你男人挣得也不少吧?”

我低声说:“他只是普通工人,也没正式编制,平时我们家也靠我这点收入撑着。”

他冷哼一声:“你弟弟现在也不容易,小孩才两岁,你做姐姐的,就该撑一把。”

这句话,我从小听到大。

我妈出殡那天,乡亲们都来了。

我眼圈红了整整一夜。

弟弟走在前头,穿着一身孝衣,脸上没有太多情绪。

我想起他大学毕业后回乡,没找正式工作,靠着爸妈的积蓄娶了老婆,婚房是爸妈盖的,彩礼是我和我丈夫借钱帮凑的。

可这些年,他从没说过一句感谢。

我妈临走前,只跟我说了一句话:“你以后甭太顾家了,家不是你一个人的。”

葬礼结束之后,我独自坐在院子的角落,望着天渐渐放晴。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我妈走了,这个家也就散了。

我收拾行李准备返程,刚走到村口,弟弟给我打了个电话。

“姐,爸说他身体不太好,你有空多回来看看。还有……家里那点地,爸说以后归我种,你也别争,反正你也不在家。”

我愣住了,问:“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争地了?”

他低声说:“爸是怕你以后回来说话不好听。”

我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我没想争什么,我只是想我妈走了,咱做子女的得有点良心。她生病那半年,你回来几次?”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传来一句:“我……我那时候在外地出差。”

我挂了电话,站在路边,泪如雨下。我妈在的时候,家是有温度的。她走了,留下的,是冰冷的分配、公平和孝顺的争执。

我明白,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悲哀,而是很多女儿的共同命运:在父母眼里,我们永远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只要家里有事,还是要我们回去接盘。

03

我回到城里那天,天刚好放晴。阳光照在身上,却暖不进心里。我望着窗外的街道,心里空荡荡的。

我妈的事情已经了结,可我知道,我跟娘家的联系,也到此为止了。不是我不孝,而是我终于明白了,有些家庭,给不了你真正的归属感。

我没有再主动联系弟弟,也没再回村里。偶尔梦里还会梦见我妈,在厨房忙碌,回头朝我笑。

她说:“琴啊,你做得已经很好了,别再委屈自己了。”

我笑着点头,泪却流了下来。

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那个人走了,我也终于学会了为自己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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